nbsp;nbsp;nbsp;nbsp;几乎只在一瞬间，沈琅蓦地又想起中秋那夜，薛鸷莫名其妙和他说起那些“死呀”“活呀”的话。
nbsp;nbsp;nbsp;nbsp;金凤儿见他始终怔怔然地盯着窗外，有些不解地问：“哥儿？”
nbsp;nbsp;nbsp;nbsp;“下楼。”沈琅突然说，“我要下楼。”
nbsp;nbsp;nbsp;nbsp;金凤儿听出他的声调有一点颤抖，沈琅轻易不会这样失措，于是他也不敢耽搁，背着沈琅便下了楼。
nbsp;nbsp;nbsp;nbsp;身后质库朝奉与接手人忙上来追问道：“什么要紧事？”
nbsp;nbsp;nbsp;nbsp;见沈琅抿着唇不说话，金凤儿只好替他说：“没事，你二人先清点着，若有对不上的，只管等主家回来再商议。”
nbsp;nbsp;nbsp;nbsp;下了楼，沈琅便催促金凤儿追到桥边，入了夜，这周边只零星几个路人来去，四处并不见薛鸷的影子。
nbsp;nbsp;nbsp;nbsp;再望向桥底下的洛河，更是漆黑一片，沈琅隐约听见底下停在河岸边上的行船上有人在说：“大晚上的……这要怎么捞？”
nbsp;nbsp;nbsp;nbsp;“这会儿府衙也闭门了，就是报官也无人应……”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今夜河面上的风很大。
nbsp;nbsp;nbsp;nbsp;沈琅伏在金凤儿背上，一只手紧紧抓着他的肩膀，突然地，他朝那桥下喊了一声：“薛鸷。”
nbsp;nbsp;nbsp;nbsp;“薛鸷！”
nbsp;nbsp;nbsp;nbsp;金凤儿不明所以，但也只能跟着他喊：“大爷！”
nbsp;nbsp;nbsp;nbsp;两人的叫喊声招来了不少看热闹的路人，沿街铺面做生意的，有位好事的翁叟闻声便小跑着过来张望道：“又有人跳河了？”
nbsp;nbsp;nbsp;nbsp;“中秋节那会儿才刚从这儿跳下去一个青年娘子，一声没吭就脱了鞋袜去了，拦都拦不住。”
nbsp;nbsp;nbsp;nbsp;那翁叟顿了顿，又道：“那么年轻，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过不去的事。”
nbsp;nbsp;nbsp;nbsp;他上来就说了这个，逼得沈琅脸色更差了，他恨恨地盯了那老翁一眼：“你闭嘴！”
nbsp;nbsp;nbsp;nbsp;那翁叟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我也是好心，你这小人家火气那么大干什么？”
nbsp;nbsp;nbsp;nbsp;“怪不得……”说着他忽然看了眼沈琅的腿脚，至于究竟怪不得什么，他却也没明说。
nbsp;nbsp;nbsp;nbsp;“真就是这会子跳下去的，天又黑，十有八九就是没了，喊什么都没用，上回那娘子一家来这儿一连哭了好几日，听说那尸首还是三日后才从下游飘起来的。”
nbsp;nbsp;nbsp;nbsp;沈琅并没有搭理他，只是催促金凤儿：“去桥下，使银子叫那些行船的艄公帮忙。”
nbsp;nbsp;nbsp;nbsp;“快！”
nbsp;nbsp;nbsp;nbsp;他话音刚落，抬眼便看见薛鸷手里不知捏着个什么东西，急匆匆地便往他们这边来了。
nbsp;nbsp;nbsp;nbsp;“怎么了？”这人开口就问，“我才刚好像听见你叫我。”
nbsp;nbsp;nbsp;nbsp;“你刚才去哪儿了？”沈琅的眼眶很红，但在夜色的遮掩下，其实并没有那么明显。
nbsp;nbsp;nbsp;nbsp;薛鸷有一点懵，但还是回答道：“方才我望见河滩边好像有人在卖面人，想买一个逗你开心来着……我就追去了。”
nbsp;nbsp;nbsp;nbsp;他把那面人朝着沈琅递过去：“我原是想让他现捏一个的，听见你叫我，以为出了什么事了，只好顺手拿了一个观音。”
nbsp;nbsp;nbsp;nbsp;沈琅不说话，只是挥手将那面人打到地上。
nbsp;nbsp;nbsp;nbsp;他看上去像是气狠了，但薛鸷没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又惹到他了。
nbsp;nbsp;nbsp;nbsp;薛鸷上去握他的手，是冰凉的：“怎么了？我又错了？”
nbsp;nbsp;nbsp;nbsp;他显得有些错愕。
nbsp;nbsp;nbsp;nbsp;沈琅把那只手抽了回去，他让金凤儿回店里，后者便又懵懵懂懂地背着他往才刚那家质库的方向走去。
nbsp;nbsp;nbsp;nbsp;薛鸷不明所以地跟了上去。
nbsp;nbsp;nbsp;nbsp;沈琅忙着，他就站在一旁安静地等着，直到亥时初刻，沈琅才让金凤儿把自己从木辇上背了起来。
nbsp;nbsp;nbsp;nbsp;薛鸷忙抬起了他那架木辇，跟在两人身后下了楼。
nbsp;nbsp;nbsp;nbsp;回去的路上，他依然悄没生息地跟在沈琅身后。直到看见了抱月楼上悬挂着的灯笼，薛鸷才终于上前几步，伸手抓住了木辇背后的扶手。
nbsp;nbsp;nbsp;nbsp;“沈琅……”薛鸷轻声问，“到底怎么了？”
nbsp;nbsp;nbsp;nbsp;“你为什么偏要赖在我这里？”沈琅的头又开始疼，每一个重音都会让他的头疼加剧，“你来找我，就是来害我的。”
nbsp;nbsp;nbsp;nbsp;“为什么这么说？”薛鸷仍然一头雾水，他不懂沈琅忽然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