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有摔下马。
他还活着。
陈延风仰天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癫狂与释然。
这便是不容置疑的天命!
他放慢马速,发现自己已进入万安州地界,两旁是连绵不绝的槟榔林。
槟榔树高大挺拔,枝叶繁茂,树冠在晨风中轻轻摇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青草气息。
陈延风正打量着四周,忽然看见路边坐着一对母子——也可能是祖母与孙儿。
老妇衣衫简朴,身旁放着一篓刚采下的槟榔,正用粗糙的手捧着饭碗,给那约莫五六岁的小孩喂饭。
劳顿一夜的陈延风,看得肚子咕咕作响;
便翻身下马,口气生硬地索要水和食物。
头发花白的老妇低下头,恭敬地将水和食物递了过去。
陈延风坐到对面一棵槟榔树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他一面吃,一面注意到,那小孩时不时转头看他,与老妇低声交谈,似乎对他颇为好奇。
陈延风皱了皱眉,觉得那小孩有些面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正思索间,那老妇忽然站起身,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缓缓向他走来。
陈延风以为她是来讨要赏赐,便不耐烦地抬手往夹袋里摸索。
谁知,老妇的声音轻柔,却带满满的寒意。
“可是你伤我儿,害他去掉半条命?”
春秀露出手中的削皮刀,划过陈延风的喉管。
陈延风瞪大了眼睛,双手捂住脖子,鲜血从指缝间喷涌而出。
春秀退后半步,冷冷地看着陈延风抽搐的身体,直到彻底不动。
晨光透过槟榔林的枝叶洒下,照在陈延风死不瞑目的脸上。
他的眼中仍残留着不甘与惊愕;
显然无法相信,自己竟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一生。
文崽跑过来,紧紧抓住她的衣角,低声问道:
“阿娘,要把他跟阿爷埋在一块吗?”
春秀摸了摸儿子的头:
“不用,他没你阿爷坏,扔路边就行。”
很快,春秀在尸体的衣物中,搜出一封油纸包裹的信件。
速看之后,她抱起文崽,轻声道:
“今日不去主家了。我们回澄迈,有要事禀报黄县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