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应了一声,侍书跟着回了院子,季砚书却没进去,她吩咐说:“你先回去睡,顺便看好了时春。”
侍书没多问,转身进门,院子里静悄悄的,就连往常一到夜里就忙的不可开交的暗卫们都安静了下来。
季砚书转身朝着外面走去,刚走到流心亭,她便停下,伸手摸向了腰间。也不见怎么动作,一柄通体银白的软剑就出现在了她手里,季砚书动作不停,转身送手,剑尖就抵上了一个人的喉咙。
那人负手而立,神情不见一丝慌张,而是面带微笑看着抵在他喉咙上的这把剑,半晌才轻笑道:“好剑。”
季砚书和他对视半晌,这才缓缓放下了手,对着对面的人点了点头:“大汗。”
阿达尔笑着上前一步:“殿下往日都是直呼我名的,怎么几年不见,反倒生分了?”
季砚书也笑:“不敢忘了当年一饼之恩,只是如今今非昔比,我还是规矩点的好。不过大汗夜闯王府,也是不大合规矩的吧。”
阿达尔耸耸肩:“是你说的王府一叙,我这不就来找你了。”
季砚书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忽地一笑,将软剑收回腰间,伸手指了指湖上凉亭,边走边说:“既是故人再逢,那也不必藏着掖着了,不如我们开诚布公地说说……”
季砚书笑意一收,语气危险起来:“你为什么没死?”
阿达尔也不生气,他慢条斯理地整理衣摆坐下,语气依旧不急不徐:“北地军帐中我说你我二人缘分匪浅,你还没死,我又怎么好意思先行一步?”
今夜下了雪,此时凉亭中已是薄薄一层白了。季砚书看着对面的阿达尔,无话可说,阿达尔则继续开了口,语气平淡,倒真像叙旧。
“我这些年,曾经打探过你的行踪。”他披着披风,撑着手臂看向眼前的季砚书,感觉熟悉又陌生。当年在突厥人的帐子里,季砚书还是个瘦的老可汗都看不上的柴火妞,现在再见,就是个活脱脱的美人了。
季砚书揣着手,不怎么走心地应付眼前人:“哦?那大汗打听出什么来了?”
阿达尔垂眸,似乎正在努力回想,最后缓缓说:“我听说,北境一战,你受了重伤,被钟老头找了回去养了几年。然后又奉命南征,赫连兄弟没在你手里讨到好,被你带回了一纸降书。”
季砚书也不说话,似乎他说的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
“我没想到你能从南疆活着回来。那鬼地方易守难攻,我们和大祈是世仇,这些年战乱不休,各有输赢。但自古以来,能征服南疆的中原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你是其中之一。”
阿达尔锐利的眼神盯着季砚书的脸庞,不由得有些怀疑,看着这样弱不禁风的姑娘,真的有打赢赫连二的能力么?
但很快他就摇摇脑袋,想到当年不也是这样一个柴火妞,趁着夜袭,烧毁了他们所有的粮草么?
“我本以为你会回来,但没想到你从那以后就消失了,音讯全无。”
季砚书终于抬了眼,沉默的和阿达尔对视着。
阿达尔:“我最后打听到的消息,就是大祈消失了一位战功赫赫的将军,但多了一位待嫁的公主……”
“咔”身后突然传出轻微地一声响,阿达尔随后看向了季砚书身后,大声喊道:“谁在哪!”
季砚书在对方出声的瞬间就察觉到了什么,从流心亭上翻了下去,手中的软剑再次抖了出来,她三两下走到假山后面,一把拽住个正要转身的背影,剑在手中转了半个圈,抵上来人的咽喉。
那人被季砚书大力一拽,整个人就往假山上面倒去,手中拎着的东西也“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季砚书一愣,看清了从那人手里面掉出来的东西。
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暗器,而是一个食盒,盒子掉在地上打翻了,里面的饭菜都洒了出来,在冰天雪地里散发着氤氲的热气,寒风一卷,就不见了踪影。
季砚书的视线从食盒一路往上,从藏蓝色的衣摆,到青玉的腰带,雪白的襟口,最后落在一双惊慌的眼睛里。
“韩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