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给她承诺。
但他也绝不愿意背负她给他的愧疚。
愧疚当然也是情感,也是物累,也是可以在人这颗敏感的小心脏上压上一辈子的负累。
他绝不愿意自己平白无故担负一份莫名其妙的感情债。
所以,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
花错那双手就变得更稳更灵活。
他甚至没有做什么的动作,一柄漆黑的大弓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右手中。
他左手捏弓弦,轻轻一拉一放。
他甚至没有转过身子来。
他本就不需要转过身子来。
殊途同归,曲径通幽。
没有人能理解这种力量,正如没人能够破解这种力量。
捏着本已即将刺入心胸的短兵的易梦的手,就忽然一麻。
那柄断刃已脱手而出。
花错身形一晃,已经移位到了易梦身前,那边短兵,不长不短,恰好落在他的左手掌中。
本已将玉陨香消的易梦,此时死里逃生,如感隔世。
她似乎浑身精气神全部虚脱,身体一个趔趄,已经不由自主的倒在花错身上。
花错苦笑一声,只好伸出手去,好好的将她来搀上一搀。
易梦忽然娇喘一声,被花错缠住的身体下意识的挣扎了几下,忽然一把推开花错。
她口中冷冷的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我之间,既已不能完满,你何不干脆让我死!”
爱我,否者我死。
花错内心苦涩,叹息着,道:“何以至此,生命可贵,易姑娘何以轻掷一生,轻言生死?”
易梦嗔怒道:“要你管!让你管的时候你可都不稀罕!”
她的一张小嘴,可是又刁又狠,一下子便说到了点子上。
他能管她一生一世么?
他当然是只能管这一时半刻,教她不要轻易为一个初识之人枉送了性命。
花错脸色一滞,无言以对。
就此在她的面前败下阵来,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她嗔怒着说话,但她的目光却死死的钉在他手中那柄漆黑的大弓上。
漆黑,本就是一种最最可怕的色调。
这柄漆黑的大弓,身上本就仿佛融合了来自地狱的魔力,足以湮灭一切。
就连光陷了进去,也再出不来,更何况人的目光呢。
非但是易梦易云和游牧族所有在场的人员,便是同行之人,也是见一次黑弓,内心便要惊悸一次。
花错此时仿佛已是英雄末路。
这一哭二闹三上吊式的闹剧,本就是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惧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