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公之语,一字字似密密细针揉入心头。沈袍广袖低垂,周今宜纤细的手指紧紧扣住沈座之旁的悬木上,指节苍白,面上笑容却纹丝未动,只是那目光已如冰雪,冰凉一片。
此时,大殿中忽然冷冷响起沈南意的声音:“朕尚登基不足一月,尔等就急着往后宫送人,是何等居心,朕岂不知。”
这话说得极重,满朝文武惊出浑身冷汗,刘国公张口结舌,匆忙叩首:“臣……臣不敢,臣妄自胡言,请陛下恕罪!”
“哼!”皇上一声冷哼,“不敢?朕看依你所言,若不纳妃,这江山社稷怕是都要毁在朕手中了。”
刘秦国公惊惶不敢再言,群臣纷纷离座,跪于一旁,乌压压直到外殿。
座上沈南意喜怒难辨,不怒自威,森然迫人。
“我大燕福祚绵长,江山社稷自当延绵千秋万代,今日往后,若有人再妄提妃嫔子嗣,妄议朝政,朕决不轻饶!”
宁熙帝武将出身,有几番亲自带兵作战,不同于昭帝的优柔寡断。一番话掷地有声,露着杀机。
若说以往群臣只觉新君上位、自有一番不同。如今却是打心里觉得,这宁熙帝杀伐果断、非昭帝所能比。只怕这大燕国,会有一番新的国运。
风雨风满楼
夜已深,人已静。
馨德殿偏殿幽深,转进去宫灯点点,罗幕之后,淡淡人影绰约。前面引路的司琴轻声禀报后,退出殿外。
帘幕拂动,王公公低头跪下,低声道:“奴才参见主子。”
安谨示意他免礼。
“陛下今日虽在殿上多加维护皇后,可依奴才看,二人心结非一朝一夕可结。皇后心性刚烈,眼里揉不得沙子。而咱们陛下又是说一不二的人,如今他已下了决定,绝不会因为皇后而轻易改变。主子,如今正是最佳时机,您可千万把握住了。”
后宫湖心月影,船舱之侧,沈南意独倚望月,手中半壶清酒,一身青衫显得有几分寂寥。
刚要举酒,却见湖边一女子高声喊道:“南意哥哥”。
沈南意将船划过来靠岸。
“灵儿你怎么来了。”
“南意哥哥我就知道你在这,小时候你若有不开心,也是一个人躲到这来。”安谨跳上船来,将他手中酒壶抢走,“饮酒伤身,我可不许你再喝了。”
“灵儿,还我。”
安谨却不理他,转身将瓶口倒立,呼啦啦的一壶酒瞬间见底。
只听“噗”的一声,那酒壶地坠入湖心,水波摇摇曳曳,玉瓷酒瓶刹那间便沉入了难以见底的深湖。
“不准你再喝了。”
沈南意睁开眼睛,笑意浅浅:“也罢,就听你一回。”
安谨以手支颐,半是倚靠在船舷之上,夜风阵阵,拂过她美丽的面颊,她看着沈南意,轻声道:“南意哥哥可是不开心。”
沈南意立在她身畔,一身青衫似浸染了月色清寒,他淡淡含笑:“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安稳,我作为这一国之君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南意哥哥难道对我还不能说真话吗?”安谨浓密长睫下弯弯的双眸,让夜天湛想起幼时二人也曾经常躲在这里,采莲、听歌。安谨对她而言,是妹妹,更是知己。
“如今是你南意哥哥登基为帝,没人可以再欺负你。我承诺过你,会护你一世安宁,自会践诺,你放心。”
“只有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