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薛鸷把他抱坐在自己腿间,让他靠倚在自己身上,烫了会儿,又把他的脚捞起来放在自己脚背上踩着。
nbsp;nbsp;nbsp;nbsp;终于,他还是忍不住问:“你的脚,一点……感觉也没有么?”
nbsp;nbsp;nbsp;nbsp;沈琅那两只脚被烫的红红的,薛鸷看见他脚背上长着一颗痣,很黑的一小点。
nbsp;nbsp;nbsp;nbsp;薛鸷听见他“嗤”了一声:“要是有,你就是神医了。”
nbsp;nbsp;nbsp;nbsp;他话音刚落,薛鸷就俯下身去,用手掰了掰他的脚趾,似乎是想将那脚趾掰正。
nbsp;nbsp;nbsp;nbsp;他的腿脚很小的时候就坏了,就是一群仆婢围着,养得再是精细小心,也还是长不成正常人的腿脚那样。
nbsp;nbsp;nbsp;nbsp;沈琅其实感觉不到他在动自己的脚,可他能看到,他实在忍无可忍地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一点抖:“你做什么?!”
nbsp;nbsp;nbsp;nbsp;他其实早就注意到了,他知道薛鸷一直悄悄地在看他的脚,他一直忍着,因为懒得再吵。
nbsp;nbsp;nbsp;nbsp;他很累了,只想早点去睡。
nbsp;nbsp;nbsp;nbsp;可是他没有想到薛鸷竟会伸手去摆弄!
nbsp;nbsp;nbsp;nbsp;“你要看到什么时候?”他又开口了。
nbsp;nbsp;nbsp;nbsp;薛鸷偏过脸看向他。
nbsp;nbsp;nbsp;nbsp;沈琅很讨厌他眼里浮动着的那种若有若无的怜悯意味,或许心底里还有哂笑吧,他这样想着。富贵出生、好皮相、好博物君子,可那又怎样?一双病腿把一切全毁了,更何况他早就落魄了,如今却还很可笑地始终硬撑着那副“少爷架子”。
nbsp;nbsp;nbsp;nbsp;他知道自己的腿脚长得和别人不大一样,站不起来只是最表面的,那两条腿瘦得怪异,很丑,他一直知道,那是他恨不得拿刀砍掉的累赘。
nbsp;nbsp;nbsp;nbsp;因为恨着自己这双腿,所以沈琅也恨起了这个故意盯着看着他最不齿之处的人,恨他赤|裸|裸的恶心目光。
nbsp;nbsp;nbsp;nbsp;沈琅很想把脚下那盆水踢翻,可是他无能为力。
nbsp;nbsp;nbsp;nbsp;第22章
nbsp;nbsp;nbsp;nbsp;薛鸷感觉到怀里的人有一点颤抖,他听见沈琅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大,变得很尖利、像一把几乎要从这个人瘦薄的胸腔里划出来的刀。
nbsp;nbsp;nbsp;nbsp;“好看吗?”
nbsp;nbsp;nbsp;nbsp;“好看吗!”
nbsp;nbsp;nbsp;nbsp;薛鸷很怕他把肚子里剩下的那些汤药也吐出来,于是紧紧地拥住他:“不看了。我没看了。”
nbsp;nbsp;nbsp;nbsp;等沈琅不再发抖,他才将人抱上床榻,又草草擦干他的脚,然后用那张厚实的毡裘包裹住他全身。
nbsp;nbsp;nbsp;nbsp;薛鸷凑近碰了碰他的鼻尖,喉结轻微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很低:“我知道的……”
nbsp;nbsp;nbsp;nbsp;沈琅有一瞬间很想挣开被子大声地质问他,你知道什么?像你们这样哪哪都健全的人又能知道什么?可是在薛鸷方才开口后,他便已迅速觉察到了自己情绪的失控,那双病腿已经够让他出丑了,他不想更丑,因此硬生生地将那口怒火吞了下去。
nbsp;nbsp;nbsp;nbsp;沉默和冷淡至少会让他显得没有那么狼狈。
nbsp;nbsp;nbsp;nbsp;薛鸷把烛台上的蜡烛全部吹熄,然后摸索着挤上了榻。听着那窸窸窣窣的动静,沈琅心里只有冷意,寻常这匪首只要同他睡在同一张榻上,那两只手定然摸来摸去的不消停,不过他大约是真的没和什么人“正经”睡过觉,这么好些日子,他时而柔情,时而蛮横不讲理,可到底也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nbsp;nbsp;nbsp;nbsp;这两三天没过来,想来是因为他病了,不好帮他泄|欲,所以才懒得上他这张榻来睡。
nbsp;nbsp;nbsp;nbsp;沈琅在心里恨恨地想,倘若一会儿薛鸷来亲他的嘴,他就咬断他的舌头,倘或他伸手来摸,他就咬断他的手指……
nbsp;nbsp;nbsp;nbsp;可等了半晌,也不见那个人的呼吸凑过来,反而是髀骨处感觉到了被挪动、被牵扯的力道。
nbsp;nbsp;nbsp;nbsp;沈琅挣开毡裘,撑起上半身,眼中含着怒火看过去:“……你又干什么?”
nbsp;nbsp;nbsp;nbsp;窗户是纸糊的,又半开着,隐约能透入几分薄薄的月光,在两眼适应黑暗之后,沈琅发现薛鸷似乎是颠倒着躺在他旁边的,而他那双病腿,好像正被这个人抱在怀里捂着。
nbsp;nbsp;nbsp;nbsp;“刚烫了脚,怎么还是冷?”薛鸷轻声问了句,然后又道,“你妈今夜忘了替你揉腿,我替你按一按吧。”
nbsp;nbsp;nbsp;nbsp;“用不着。”沈琅想把自己的脚从他怀里拽回来,可他光是撑着上半身倚坐起来就很艰难了,压根无处再去借力去和这人抢自己的腿。
nbsp;nbsp;nbsp;nbsp;“刚才我欺负你了,算是给你赔罪捏脚,”薛鸷向他伏低做小,“行不行?”
nbsp;nbsp;nbsp;nbsp;“我说不行你就能松手?”若他的脚能动,沈琅觉得自己必然要往这人的面门上狠踹上几脚泄愤,可他不能,因此只能狠狠地骂,“……老狗骨头、臭老鼠。”
nbsp;nbsp;nbsp;nbsp;薛鸷闻言忍不住轻笑起来:“你从哪里学来的脏话?这么可爱。”
nbsp;nbsp;nbsp;nbsp;沈琅顿时更是怒急:“滚!你去死!”
nbsp;nbsp;nbsp;nbsp;“我这就去,”薛鸷顿了顿,复又正经道,“这次真不是故意欺负你,我从前跟一位大方脉科的太医学过几招推拿,他虽不是正经太医院出身,可治痿痹偏枯很有名气,我爹那时候全指着我一人伺候,那几招推拿手势,我如今做梦还总梦见。”
nbsp;nbsp;nbsp;nbsp;沈琅见始终拽不回腿,身上又很乏累,因此干脆躺倒下去,不再搭理他了。反正他髀骨以下都没知觉,随薛鸷怎样揉捏,他也不痛不痒的。
nbsp;nbsp;nbsp;nbsp;躺下才没多会儿,沈琅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