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第51章孝子下午王苏带着穆尚文来了。席……
nbsp;nbsp;nbsp;nbsp;下午王苏带着穆尚文来了。席玉麟还没来得及提醒床边设了道帘子，两人就轻而易举地绕过去，碰也没碰到。
nbsp;nbsp;nbsp;nbsp;他莫名想到：帘子天天倒，是不是病友们故意的啊？
nbsp;nbsp;nbsp;nbsp;席芳心放了一天腹水，被喂进了几勺粥，精神稍微好了些。他很有礼貌且疏离地听着王苏的宽慰之言，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一直眨眼睛。
nbsp;nbsp;nbsp;nbsp;护士端着器械盘叩了叩门，满脸不耐烦，整个病房就他们这床人最多，叽叽喳喳没个完的。
nbsp;nbsp;nbsp;nbsp;王苏已经站起来，穆尚文忽然扒在床边说：“师父，我们都是无根之人，全仰仗你的恩情活到今天——”
nbsp;nbsp;nbsp;nbsp;席秉诚听着这话简直像对将死之人的诀别，在后面用力拍了一下她的肩，让她闭嘴快走。
nbsp;nbsp;nbsp;nbsp;“——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回到漱金，不然漱金没有主心骨的。你不知道，师兄师姐们把学生教得乱七八糟，他们第一次演《柳荫记》直接当场劈了嗓子！”
nbsp;nbsp;nbsp;nbsp;席芳心听到“劈了嗓子”四个字忽然有了反应，很快掀起眼皮，哑声道：“不尊重……观众，该罚。”
nbsp;nbsp;nbsp;nbsp;等人都走了，席玉麟喊护士插了晚上的引流管，然后去医院的餐厅买了无油无盐的定制餐，坐在病床旁，用勺子把肉沫压成糊糊。
nbsp;nbsp;nbsp;nbsp;席芳心闻到饭菜的味道就撇过脸去，脑袋一晃，簪子掉到了地上。
nbsp;nbsp;nbsp;nbsp;“等一下我来捡。”席玉麟仍低头使劲儿捣着饭，然后被木架坍塌的声音惊得跳起来。师父的一只手正垂在床下，四处摸索着簪子，这一动作把床帘完全向外推倒了。
nbsp;nbsp;nbsp;nbsp;所有人都在巨响中抬起头，用目光追随着那根在地上骨碌碌滚动的点翠簪子。
nbsp;nbsp;nbsp;nbsp;与此同时，二号床颤抖着“啊”了一声。
nbsp;nbsp;nbsp;nbsp;席玉麟追着簪子绕过几张病床跑，那簪子却从床底滚过，停在了五号的床脚。五号把它捡起来，啧啧几声：“这是啥子哦！”
nbsp;nbsp;nbsp;nbsp;“闭嘴。”席玉麟走到他面前，见他又吊着水又插着管，没敢直接上手抢，“还给我。”
nbsp;nbsp;nbsp;nbsp;五号丢给四号，四号瞧了几眼，啼笑皆非地拋给了二号。二号再也无法忍受似的，尖叫一声，像投出烫手山芋似的把簪子扔了。
nbsp;nbsp;nbsp;nbsp;席玉麟捡起簪子，护士长就夺门而入，“怎么了？”
nbsp;nbsp;nbsp;nbsp;“我说了我受不了这个啊，”二号指着一脸茫然的席芳心，手指都在抖，“他是个变——”
nbsp;nbsp;nbsp;nbsp;“够了。”席玉麟面无表情道。
nbsp;nbsp;nbsp;nbsp;五号很适时地“啥子哟”了一声，引导着他继续说下去：“每天看到他戴这种东西我心里就瘆得慌，公序良俗何在？这是集体病房，大家都是男人，但——”
nbsp;nbsp;nbsp;nbsp;“闭上你的狗嘴！”
nbsp;nbsp;nbsp;nbsp;护士长大步跨过来拽住他的胳膊，“这里是病房，不要大声吼！”
nbsp;nbsp;nbsp;nbsp;“别抓我！怎么不拦他，他先——”
nbsp;nbsp;nbsp;nbsp;“——但是他好男——”
nbsp;nbsp;nbsp;nbsp;席玉麟猛地从护士长手中抽出胳膊，抄起木架往二号的床头柜上砸去，铛的一声，铁碗瘪成了铁饼。二号尖叫着向后仰去，几乎跌下床，被几个赶来的护士同时扶住。
nbsp;nbsp;nbsp;nbsp;五号一边看热闹一边往墙上靠：“快来人呐，杀人了！”
nbsp;nbsp;nbsp;nbsp;“席玉麟。”
nbsp;nbsp;nbsp;nbsp;在额角青筋直跳的同时，他清楚地听到了师父的声音，“过来。”
nbsp;nbsp;nbsp;nbsp;他扔了木架，僵硬地站到床边。护士们把二号床推出去了，警卫员都来了几个，尽管席玉麟已经表示服从了，还是用一种非常难看的姿势把他的手臂反扭着。
nbsp;nbsp;nbsp;nbsp;护士长抱着本子，直截了当道：“你们家是真能肇事，换病房吧。”
nbsp;nbsp;nbsp;nbsp;席玉麟无力申冤，一直低头站着；听到这句话又不甘心地动了一下，张口欲辩，但一道平静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换。我不想在这里待了。”
nbsp;nbsp;nbsp;nbsp;他又不动了。
nbsp;nbsp;nbsp;nbsp;“还扭着他做什么？”席芳心冷冷道，“我徒弟听我的话。”
nbsp;nbsp;nbsp;nbsp;警卫员走了，护士去办转病房的手续，席芳心被扶着坐上移动病床。走廊人来人往，他的病床贴着墙根，又成了每个人都不得不绕着走的障碍。
nbsp;nbsp;nbsp;nbsp;席芳心凝视着玻璃门上自己的倒影，衰病、丑陋、怪异。他觉得很惭愧，自己怎么可以以这副模样出现在人前。
nbsp;nbsp;nbsp;nbsp;席玉麟默默挡在他和玻璃门中间。
nbsp;nbsp;nbsp;nbsp;席芳心突然说：“我让你难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