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既然我在,我去取了嘛。让人送上门又要好几块。”
nbsp;nbsp;nbsp;nbsp;你的膏药也要好几块呢。霍眉翻个白眼,“他们也要从货源地取,店里没有。我们不如去庙里”
nbsp;nbsp;nbsp;nbsp;“哎!”他跳到她面前,笑道,“你不是说夏天来了,做一件旗袍?”
nbsp;nbsp;nbsp;nbsp;“今年算了吧,肚子大了,穿什么旗袍?”
nbsp;nbsp;nbsp;nbsp;“那我们去看看料子,遇到喜欢的,还是先买着。等明年肚子消下去了再送去裁缝店嘛。”
nbsp;nbsp;nbsp;nbsp;霍眉也想看料子,假模假样地犹豫了一会儿,已经被他架着往前走了。一下午逛了七家店,她选了一匹黑底、牡丹纹样的真丝老软缎,光是这匹布就近八百,差点把她心疼死了。不等她开口讲价,那店主就认出了席玉麟,一下子换了副笑脸,打折打到六百。
nbsp;nbsp;nbsp;nbsp;席玉麟一改在家里死乞白赖的模样,特别有风度,一手插在兜里,一手搁在柜台上,朝对方愉快地笑了笑。简直是个改头换面的小明星了。霍眉也不拆他的台,她看着他,心里也好高兴,就像爱幺幺一样,她纯粹地爱他。
nbsp;nbsp;nbsp;nbsp;回去后,趁她心情还好,席玉麟说:“我呃,又要出差三个月。就请茵茵住家陪你吧。”
nbsp;nbsp;nbsp;nbsp;“水月社?”
nbsp;nbsp;nbsp;nbsp;“不是,是公差,天津那边请我们过去,院长也去。”他一边用生姜给她擦头皮,一边轻声道,“你有什么紧急情况,还是可以打院长家的,他有个管家。另外瞿医生的电话也可以打。虽然我跟他的关系是靠他单方面的恩情维系起来的,但可以后来慢慢报回去。他很靠谱,很好心。”
nbsp;nbsp;nbsp;nbsp;霍眉没吭声,孕期本来情绪变化就大,她瞬间不高兴了;可是没必要给他脸色看,他也不舍得走。
nbsp;nbsp;nbsp;nbsp;当晚他没吃药,不断地变换姿势,怕吵醒她。然而她在云朵一样的床垫上睡得可舒服,轻易不被吵醒,只是半夜忽然惊醒,趴到马桶边吐。席玉麟立刻跟上,从后抱着她,不断抚摸她的背。
nbsp;nbsp;nbsp;nbsp;霍眉皱眉道:“你还没睡?”
nbsp;nbsp;nbsp;nbsp;他也皱眉望着她,表情几乎痛苦。他走了,她半夜不舒服怎么办呢?总不能要求茵茵也像他一样时刻醒着吧?霍眉在何家怀过孕,他不知道那么有钱的何家到底是怎么照顾他的,反正总比他强。他当这个丈夫,钱给的不多,还老不着家。他真怕她后悔。
nbsp;nbsp;nbsp;nbsp;霍眉漱了漱口,回房一看钟,三点多了。她立刻从自己这边床头柜里翻出安眠药,掰下半颗,“现在马上给我睡,明早我喊你。”
nbsp;nbsp;nbsp;nbsp;第二天六点她倒是起来了,晃席玉麟,根本晃不醒,干脆又跟席香阁请了个假。她不知道他在外面出差的时候到底有没有休息好,有没有人关心他是否睡着,有没有人像她一样耐心叫他起床,越想越烦恼——妈的,打工就是不好。到南洋去!
nbsp;nbsp;nbsp;nbsp;席玉麟十点才醒来,一看闹钟,懊丧异常。他居然连起床都做不到,白白扣了钱。
nbsp;nbsp;nbsp;nbsp;“没事。”霍眉劝道,“反正你是明天晚上的船,明天也不用去,这三天就好好陪我嘛。难得休息一次,没事的。”
nbsp;nbsp;nbsp;nbsp;“就算请假也要提前一天,我是今早请的假,可能下午的戏都定好了,倘若有我的,扣得比普通请假还要多!”他急赤白脸地跳脚,一扭头,看到了提着菜篮子进门的茵茵,连忙回房穿裤子。
nbsp;nbsp;nbsp;nbsp;茵茵是他通过佣工介绍所直接请到家里来的,没见过本人,这会儿大瞪着眼,问霍眉:“我知道你先生姓席,居然是席玉麟啊?”
nbsp;nbsp;nbsp;nbsp;霍眉颇为意外,“他这么有名?”
nbsp;nbsp;nbsp;nbsp;“还可以吧!重庆比较有名有姓的伶人就几个。”
nbsp;nbsp;nbsp;nbsp;“行吧。你把菜给我,今明两天给你放假,后天开始住家。”
nbsp;nbsp;nbsp;nbsp;茵茵对于放假当然是求之不得的,然而赖着没走,非要等席玉麟穿戴整齐出来后,打量他几眼,才咯咯笑着走开。席玉麟就穿戴整齐地去厨房做了一顿饭,现在他做
nbsp;nbsp;nbsp;nbsp;的菜已经相当可口了。
nbsp;nbsp;nbsp;nbsp;其实他总共也没练多少次,只要有人愿意教,他也急着学,进步就很快。关于爱人这件事,霍眉把他教得很好。
nbsp;nbsp;nbsp;nbsp;她一边吃,就一边说:“我觉得幺幺是个女娃娃。”
nbsp;nbsp;nbsp;nbsp;“怎么呢?”
nbsp;nbsp;nbsp;nbsp;“酸儿辣女,我喜欢吃辣。”
nbsp;nbsp;nbsp;nbsp;席玉麟就在那里乐不可支地笑:这是什么话,她什么时候不喜欢吃辣的?
nbsp;nbsp;nbsp;nbsp;吃完饭,两人都穿着可以直接外出的衣服,然而依偎在沙发上不想动,想着两个月的阔别,心下哀恸。上次出的那个长差快把霍眉折磨死了,这回有幺幺的陪伴,她不知道会不会好一点;还是会因为感知到孩子的存在,更盼望一家人在一起。
nbsp;nbsp;nbsp;nbsp;这么混沌地过了两天,险些连行李箱都没收拾好,他就该走了。
nbsp;nbsp;nbsp;nbsp;第188章回魂夜下午四点,他拎着行李箱出……
nbsp;nbsp;nbsp;nbsp;下午四点,他拎着行李箱出了门,不许她送。
nbsp;nbsp;nbsp;nbsp;离别前抱了又抱、亲了又亲,门一关上,她立刻开始流泪。桌上摆着他刚做好的饭,散发着热气;脑子里全是他说过的话,字字句句都是爱她的意思;鼻头还萦绕着他的气味,三天没画脸,那股油彩与铅粉的味儿就是挥之不去,腌到这人体内去了,把他填充成个满脸粉墨的假人。
nbsp;nbsp;nbsp;nbsp;外头开始下雨。
nbsp;nbsp;nbsp;nbsp;怕动胎气,她拼命把眼泪缩回去,坐到桌边扒饭,饭菜到嘴里,味同嚼蜡。好容易吃完一碗,也不想洗碗,坐到桌前,心不在焉地抄佛经。雨水哗啦啦地往下砸,稀墨水也往四周成团洇开,抄到“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的时候,她在想他的伞够不够结识,窗外风刮得很厉害啊。
nbsp;nbsp;nbsp;nbsp;整座蓝幽幽的城市在积水中颠倒。
nbsp;nbsp;nbsp;nbsp;到了七点钟,外头电闪雷鸣,整块区域的公寓都断电了。霍眉干脆搁了笔,也不想点蜡烛,就在沙发上抱腿蜷坐着,望着黑天黑地在倾盆大雨中摇晃,尚未暖起来的风,一股一股地往室内冲。心中也潮湿一片,没有一只手可以伸进去,将其拧干;它也不痛痛快快地下一场雨,只是湿着,蛛丝般黏腻地裹着,时不时漏下一两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