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魔族操纵人心,机关算尽,就连谢衡玉那样的君子也被心魔日夜折磨。
nbsp;nbsp;nbsp;nbsp;可即便如此,魔族何曾想过,谢衡玉会真心实意教他心经,授他清光剑意。魔族又如何能料到,多年前那抹残魂与谢衡玉之间的羁绊,竟会在此刻被他重新记起。
nbsp;nbsp;nbsp;nbsp;这一切,晚了吗?
nbsp;nbsp;nbsp;nbsp;他使诛心之计,将谢衡玉害成这样,晚了吗?
nbsp;nbsp;nbsp;nbsp;心魔反噬,谢衡瑾呕出一口血,笑得全身都在发抖。
nbsp;nbsp;nbsp;nbsp;月光静谧,夜色清凉,谢衡瑾望着屋内白绸覆目的男人,攥紧了掌心的剑:“兄长。”
nbsp;nbsp;nbsp;nbsp;他是如此睚眦必报之人,从小极恨被人操纵,他是毒蛇,是饿狼,不到山穷水尽,他从不会低头。
nbsp;nbsp;nbsp;nbsp;而此刻,他如此郑重地称呼谢衡玉,抱了一颗翻盘之心,也果真有了低头之意。
nbsp;nbsp;nbsp;nbsp;“兄长,对不起。”
nbsp;nbsp;nbsp;nbsp;谢衡瑾轻声道。
nbsp;nbsp;nbsp;nbsp;第153章第153章“我和他的过去,不能被任……
nbsp;nbsp;nbsp;nbsp;有关谢衡玉和谢衡瑾的这段往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藏瑾本是寡言之人,可此番为了池倾能够了解全貌,竟连细枝末节处也同她细细展开了讲。
nbsp;nbsp;nbsp;nbsp;池倾听得入神,似能从那字字句句之间,补全他二人过往的点滴。她本以为自己在这些年中,已经足够了解谢衡玉的品行为人,可当藏瑾口中所描述的那个男子,在她眼前一点点立体、鲜活起来……
nbsp;nbsp;nbsp;nbsp;她赫然惊觉,自己从前对于谢衡玉的了解,其实也不过他真实人品的万一。
nbsp;nbsp;nbsp;nbsp;因池倾足够了解藏瑾,她知道他从前对于谢衡玉的恨意和不甘该有多么深刻。藏瑾幼年在三连城活得尚不如她,他们像是从同一处淤泥里生长起来的植物,骨子里有着相似的凉薄和偏执。
nbsp;nbsp;nbsp;nbsp;她与藏瑾一同逃离了三连城,而那污秽之处的阴影却几乎伴她至今。只是后来,不论是烁炎、阮鸢、朗山,还是谢衡玉,都温柔地拉着她,将她拖出了那方深渊。
nbsp;nbsp;nbsp;nbsp;她虽如此,藏瑾却没有她这样的好运。
nbsp;nbsp;nbsp;nbsp;他这一生都活在三连城连绵的阴雨里,就连妖族山崖上那口安置的悬棺也并非他苦难的终点。因双魂双命之体的缘故,他即便脱离了三连城,却从未摆脱过魔族的操纵,他们四两拨千斤似地带偏了他的心,积年累月地,已经将他往怨怼与苦恨的路途上引得太远。
nbsp;nbsp;nbsp;nbsp;池倾想,若不是谢衡玉……若藏瑾身为残魂时,所选中的那个人不是谢衡玉,或许整件事都不会有如今这般的发展。
nbsp;nbsp;nbsp;nbsp;藏瑾这一生,没有人替他打过伞,哪怕是她,也不过只是陪着他在三连城的大雨中,相依相偎地淋过一段路。
nbsp;nbsp;nbsp;nbsp;可谢衡玉——在藏瑾生命的尽头,在他甚至已经无法被称之为“人”的这一段时光里。
nbsp;nbsp;nbsp;nbsp;在谢衡玉自己都尚且被心魔纠缠,自身难保的时刻。
nbsp;nbsp;nbsp;nbsp;他却依旧选择将身上仅存的那一点儿珍贵之物,原原本本,毫无私心地交予了藏瑾。
nbsp;nbsp;nbsp;nbsp;清光剑意,不仅仅是修剑,更是修心。
nbsp;nbsp;nbsp;nbsp;池倾想起她曾听唐梨说过,谢衡玉早就提醒过谢渭,魔族与谢衡瑾之间的关系——他不是没有过忌惮,只是还是选择了相信。
nbsp;nbsp;nbsp;nbsp;她说不准谢衡玉是从哪一刻真正看清了藏瑾。看清了他被魔息覆盖的身体中,依然有颗能够被洗净的,铅尘不染的心,可以承续清光剑澄明的剑意。
nbsp;nbsp;nbsp;nbsp;而此刻,在藏瑾讲述这段过往的过程中,谢衡玉不知何时早已离去。
nbsp;nbsp;nbsp;nbsp;他走得轻,池倾听得入迷,也并未注意到他。直至藏瑾将那往事讲得彻底,她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抬着一双热泪氤氲的眼,怔怔朝身边望去。
nbsp;nbsp;nbsp;nbsp;藏瑾斜斜靠坐在她对面的椅上,望见她眼里的泪意,顿了顿,良久垂下目光轻笑了一声:“谢衡玉此人……一次又一次,总能叫我在他面前无地自容。”
nbsp;nbsp;nbsp;nbsp;池倾转过眸来,张了张口,声音涩而柔:“你们本是截然不同的人,即便没有这些事……你们也并无太多相似之处。不必比较,也不必无地自容啊。”
nbsp;nbsp;nbsp;nbsp;藏瑾勾唇,对上池倾的视线:“过去那些事暂且不提,如今只一件——倾倾,在你面前,我也不如他。”
nbsp;nbsp;nbsp;nbsp;岁月漫漫,距离二人携手逃离三连城的那日,早已过去十数载。时光改变了太多,今时今日,两人即便再相逢,也不复当年感情最深刻的日子。
nbsp;nbsp;nbsp;nbsp;或许真的是心经的缘故,藏瑾此刻面对池倾与谢衡玉将近的婚事,心中并没有生出太多不甘。他知道有些遗憾注定只能是遗憾,何况正如他所言——若在三连城中遇到池倾的那个人是谢衡玉,而不是他,或许谢衡玉会比他做得更好。
nbsp;nbsp;nbsp;nbsp;池倾怔住,许久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摇了摇头。
nbsp;nbsp;nbsp;nbsp;她的身体微微前倾,
nbsp;nbsp;nbsp;nbsp;某个瞬间,心中生出想要抬手与藏瑾相握的冲动。那种冲动近乎出自于本能,有关她和藏瑾,在过去许多彼此痛苦的时刻,也是靠这样双手紧握的动作才支撑着度过。
nbsp;nbsp;nbsp;nbsp;“不是这样的。”池倾感觉自己依旧很难理清和他二人之间的关系,可是有一点,她至少现在是明确的,“我曾经做过最错的一件事,便是将他与你比较。这件事错到……不论对他,还是对你,我都很惭愧。”
nbsp;nbsp;nbsp;nbsp;她抬起眼,冲藏瑾轻轻笑了笑:“我和你过去的那些经历,不能被任何人替代。和他的过去……也是一样的。”
nbsp;nbsp;nbsp;nbsp;“藏瑾,我现在分得很清。”池倾道,“何况……人不是货品,如何称斤两,辨善恶,分好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