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谢衡玉这样虔诚干净的字句,只让她觉得……无地自容。
nbsp;nbsp;nbsp;nbsp;池倾深吸了一口气,摇着头伸手试图将谢衡玉从池中拉出来,然而就在她双手抚上谢衡玉双臂的瞬间,一道浩瀚的剑意灵力忽然从寒池中央扩散开来,仿佛某个机关被打开,寒意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逐渐升腾的暖意。
nbsp;nbsp;nbsp;nbsp;池倾的手腕忽然被男人反手捏在掌心,整个人瞬间被巨大的力量带入池中,紧接着,她耳畔像被羽毛拂过,蓦然发麻,谢衡玉半湿的黑发轻轻撩着她手背的肌肤,像是猫科动物勾人的尾巴。
nbsp;nbsp;nbsp;nbsp;“池倾,他有没有告诉过你,他禁不起引诱,会失控。”谢衡玉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危险而低沉地,仿佛一切禁忌都在此刻暴露无遗,他凑近她,如同不久前在屋中的那个暧昧距离,“你从前梦见过什么?示范一下,可以吗?”
nbsp;nbsp;nbsp;nbsp;她努力地放缓呼吸,紧紧盯着谢衡玉轮廓分明的侧脸,心中绞痛,仿佛有许多难以名状的感情将要挣扎着从中挤出来。
nbsp;nbsp;nbsp;nbsp;她之前一直在想,为何谢衡玉会发展出这样截然相反的性格。可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于她而言,早该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他压抑了太多年,最该痛恨的,伤他最深的,却又是他真心爱着的人,他无法将仇恨的矛头无法刺向他人,便只好自轻自贱地损毁自己。
nbsp;nbsp;nbsp;nbsp;可他到底是个人啊。这世上大多数自卑到骨子里的人,最终只会陷入囹圄难以出头,少有人在自我厌弃的同时,还能走到谢衡玉如今的位置。他掌握着足够强大的力量,也一次次从逆境中挣出,他不是没有自尊,只是不知道如何珍惜他自己。
nbsp;nbsp;nbsp;nbsp;于是,他本能的自尊,总会在他一次次低头的瞬间发出质问。为什么要那么卑微地活着,为什么要重复踏入同一个陷阱,为什么明明知道池倾不是对的人……还是忍不住靠近。
nbsp;nbsp;nbsp;nbsp;可是他的本能那样深刻地爱过她,句句质问直到最后,却仍然只会妥协。他根本无法放手,挣扎到最后,也无非是在她面前化出个更强硬的自己,勉强在她面前夺回几分强势的可能。
nbsp;nbsp;nbsp;nbsp;即便如此……待他冷静下来,他还是会担忧自己伤了她。还是会低声地告诉她,他也会有控制不住的时候。
nbsp;nbsp;nbsp;nbsp;池倾怔怔瞧着他,忽然埋下头,轻轻地苦笑了一下。
nbsp;nbsp;nbsp;nbsp;她应该告诉他的,她从不觉得他会伤害她,即便是在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况下……她还应该告诉他,不论是怎样的他,她并不嫌弃,从来都不曾……
nbsp;nbsp;nbsp;nbsp;他不该在她面前这样自卑的,她看着他那样,心痛得像喘不上气来。
nbsp;nbsp;nbsp;nbsp;她的沉默在当下的气氛中显得格外荒唐,谢衡玉默不作声地感受着她的气息,忽然笑了出声,有些嘲讽的意思。
nbsp;nbsp;nbsp;nbsp;再片刻,池倾身子一轻,忽然被谢衡玉从暖池中抱起,裹着外袍步入盥室内的竹榻上。
nbsp;nbsp;nbsp;nbsp;谢衡玉低着头,白绸因潮湿而紧紧贴着他的轮廓,仿佛他正透过那绸带静静看着她。池倾抬头望去,心中忽然有种强烈的渴望——她想看看他的眼睛,想看看……谢衡玉的眼睛。
nbsp;nbsp;nbsp;nbsp;片刻沉默,谢衡玉怆然失笑:“你真够自私的。”
nbsp;nbsp;nbsp;nbsp;他低下头去亲吻她的嘴唇,动作很强硬,又是那种近乎啃咬的姿态。冬日的寒意从二人身体之间的缝隙处穿过,池倾细细地发起抖,立刻被他环腰纳入怀中,他一手护着她的身体,一手下探,在触碰到她的瞬间用了力,以接近耳语的声音道:“你那个梦境,也是这样的吗?”
nbsp;nbsp;nbsp;nbsp;他嘴角勾起,指尖忽而加速,又在某个节点停住,她控制不住的喘息声像是零星的野火,霎时蔓延出燎原的架势。谢衡玉回忆着这七年来每一个梦境的细节,若有所思地道:“恐怕不是这样的。”
nbsp;nbsp;nbsp;nbsp;“在你的梦境里,我的眼睛应该还是好的。”他笑起来,“否则,你只会像如今这样装腔作势、故作姿态地可怜我,就连随口对我说句话,也要再三斟酌……”
nbsp;nbsp;nbsp;nbsp;他一边喘着气低头亲吻她,一边沉在回忆里,思绪越清晰,神情却越冷淡。等到池倾颤抖着轻哼出声的瞬间,他忽然抬手沉沉覆住了她的双眼,她周遭霎时陷入黑暗,唯有他的存在清晰可辨:“我在那些梦里,是不是也有蒙过你的眼睛,我是不是让你猜过我究竟是谁?你怎么回答的?”
nbsp;nbsp;nbsp;nbsp;“我是谢衡玉?是藏瑾?还是你过去哪个男宠之一?你能认出我吗?如果蒙着眼睛都能认清,为何当年双目清明,你却将我看成他的替身?”
nbsp;nbsp;nbsp;nbsp;池倾喉中仿佛被棉花塞住,在他问出这句话的瞬间,心中苦涩的情绪抵达崩溃的边缘,她挣扎着呜咽了一声,仰起脖子试图去亲吻他的下巴。可谢衡玉挡着她视线的手只是微微用力,便将池倾重新按回被褥中,他遮着她的眼前倾身同她接吻,两人同样交织在被欲望弥漫的黑暗里。
nbsp;nbsp;nbsp;nbsp;这么多年了,他自苦不堪nbsp;nbsp;,在失去她的时候无所不用其极地想要挽回,哪怕低三下四地摇尾乞怜。可是一旦见了她,他却依旧不甘,依旧放不下,他就是想要她满心满眼的喜欢,得到了人还不知足,非要她的心也被他占满才罢。可是这好难,太难了,光是想一想便觉得毫无希望,心脏更是痛得几乎扭曲。
nbsp;nbsp;nbsp;nbsp;到底怎样才能自洽呢?他这辈子,难道只能这样了吗?
nbsp;nbsp;nbsp;nbsp;谢衡玉出神了良久,手下爱抚的动作却并没有缓滞的迹象,池倾的身子如同在海浪中航行的船只,晕头转向地被困汪洋,直到被他撩拨到了极点,整个人崩溃到欢愉到接近散架,才紧紧扣住他的手惶惶喊停。
nbsp;nbsp;nbsp;nbsp;谢衡玉听到她这一句,思绪还未反应过来,动作却已经顿住。寂静中,他耳边只充斥着池倾情不自禁的喘息。
nbsp;nbsp;nbsp;nbsp;他额角冒了汗,顺着骨骼分明的轮廓一路滑落下来,整个人仿佛一只被欲望装满了的布袋,饱胀到了极致,却并不被允许纾解,只定定撑在榻边,无声无息的。
nbsp;nbsp;nbsp;nbsp;某个瞬间,他觉得自己身体的本能反应有点可笑,这令他看起来像个任池倾摆布的物件。方才之所以能够动作,无非是因为得到了池倾的许可,一旦她在最初表现出了半分不情愿的意思,恐怕他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nbsp;nbsp;nbsp;nbsp;谢衡玉拧起眉,深吸几口气,强压下了体内翻涌的欲|火,良久才用很冷淡的声音道:“开心了?这是你梦过的场景吗?”
nbsp;nbsp;nbsp;nbsp;池倾躺在榻上,视线许久才聚焦到谢衡玉的脸上,也许是因为双目残损的缘故,他露在白绸外的小半张脸看着非常冷峻端肃,而他如今又很少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因此显得更加清冷沉抑。
nbsp;nbsp;nbsp;nbsp;池倾勾了勾谢衡玉的手指,便被他反握住紧紧攥在掌心,他轻哼了一声,挨个捏着她指尖的嫩肉,声音有些讽意:“多谢你,闭关七年,竟然想起过我。”
nbsp;nbsp;nbsp;nbsp;池倾一怔,立刻反应过来了这句话和那颗水晶法器有关,问道:“所以,这什么意思?”
nbsp;nbsp;nbsp;nbsp;谢衡玉轻笑:“你当年为我耗尽的浮生一梦的灵力,回到修仙界后,我自知无缘剑道,便学了炼器之术,想再做一个浮生一梦还你。”
nbsp;nbsp;nbsp;nbsp;他声音清清淡淡的,仿佛在谈论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可只有池倾知道,当年他是在多么心灰意冷的情况下离开了妖域——他并不亏欠她,反而是她在一次次地伤害他。
nbsp;nbsp;nbsp;nbsp;所以,谢衡玉究竟要多在意她,才会在返回天都后,依旧想着为她再造一个灵器,弥补浮生一梦的缺失。
nbsp;nbsp;nbsp;nbsp;“但我学艺不精,多年修修补补地尝试,最终也无法复刻出一个与浮生一梦全然相似的灵器。你现在手上的这个,使用条件十分苛刻……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必须两人心意相通时,或是同时执念一件事时,才会在通过梦境或是其他媒介产生交集。”
nbsp;nbsp;nbsp;nbsp;他用手背轻轻蹭过池倾的脸颊,天寒了,他又不在被窝里,身上的热意散得很快,皮肤十分冰冷,这个举动好像惹得池倾有些战栗,她定定地,失神地看着他,星眸中忽然变了神色,仿佛如遭雷击。
nbsp;nbsp;nbsp;nbsp;谢衡玉轻声道:“你为何反复梦到那些……呵,多谢你也想着我,不过……主要还是因为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