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纵然是在梦中,池倾依旧被他折腾得有些意动,但她如今心中很乱,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于是她推了推他的肩膀,深吸了一口气,冷冷清清地开口:“谢衡玉。”
nbsp;nbsp;nbsp;nbsp;身前的人颤了颤,猛地抬头对上她的眼睛,她平静地看着他,这个自她闭关开始,就不断在她梦境中出现的,从她记忆中诞生的人。
nbsp;nbsp;nbsp;nbsp;她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幻影,与现实中的谢衡玉,应该早就大相径庭。
nbsp;nbsp;nbsp;nbsp;“再见了。”她低低出声,星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她以为他会像曾经无数次那样,在她确凿喊出他名字的瞬间消失,但他却没有。
nbsp;nbsp;nbsp;nbsp;“再见?”那双浅灰色的桃花眼危险地眯起,池倾感到自己腰侧一紧,竟被他用力控在掌中,他极具压迫感地逼近,眸色很冷,莫名让人心悸,“见到我,你只想说这个?”
nbsp;nbsp;nbsp;nbsp;池倾怔住了,在她曾经的这些梦中,谢衡玉只会一边红着眼睛折腾她,一边反反复复地向她确认自己的身份。
nbsp;nbsp;nbsp;nbsp;“我是谁?你觉得我是谁?”
nbsp;nbsp;nbsp;nbsp;“谢衡玉?呵,是吗?这么不确定?你再说一次?”
nbsp;nbsp;nbsp;nbsp;“不是藏瑾吗?”
nbsp;nbsp;nbsp;nbsp;池倾撑起身,凌乱的锦被从肩头滑落,她盯着其上流云的纹样,心中喃喃:这不应该啊。
nbsp;nbsp;nbsp;nbsp;梦中的一切和曾经一般无二,她很确定在曾经的每一个梦里,只要她盯着他的眼睛,确凿地念出“谢衡玉”三个字,这一切就会戛然而止。
nbsp;nbsp;nbsp;nbsp;为什么这次却不一样了?
nbsp;nbsp;nbsp;nbsp;是因为阮鸢说的那些话影响了她的梦境?
nbsp;nbsp;nbsp;nbsp;池倾思索的时候,会习惯性地蹙眉,这样的神情在平时在她脸上是很正常的神情,但如今她半躺在榻上,长发散乱,全身赤裸,只靠一条薄被勉强遮住胸口,这样活色生香的模样配上那种神情,只会让身边人觉得……
nbsp;nbsp;nbsp;nbsp;是厌恶。
nbsp;nbsp;nbsp;nbsp;“哈哈哈哈哈……”池倾的思绪被一阵笑声打断,她循声望向谢衡玉,愕然发觉他的五官轮廓正逐渐变得清晰。
nbsp;nbsp;nbsp;nbsp;人的梦境是很奇怪的,梦中出现的人往往不具备十分鲜明的特征,梦境的主人却能下意识分辨出他的身份。
nbsp;nbsp;nbsp;nbsp;但,这确实是池倾第一次在这场梦境里,那么清晰地看到谢衡玉的脸。
nbsp;nbsp;nbsp;nbsp;他低着头,笑得有些颤抖,甚至连那双星灰色的眼睛前,也重新幻化出了一条白绸。
nbsp;nbsp;nbsp;nbsp;池倾望着他,完全无所适从,她觉得自己应该想办法从这场梦境里挣脱出来了。她用力摇了摇头,试图使自己的神识清明一些——然而只是徒劳。
nbsp;nbsp;nbsp;nbsp;她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沼泽,再如何挣扎,也只能陷入更深的困境。
nbsp;nbsp;nbsp;nbsp;“池倾。”忽然,谢衡玉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冰冷的手掌一点点攀上她的脖颈,那只手五指修长,青筋毕现,池倾有点慌张,感觉自己下一瞬就要失去呼吸——这场梦境有点失控。
nbsp;nbsp;nbsp;nbsp;然而那双手只是抚在她颈上,并没有用力。
nbsp;nbsp;nbsp;nbsp;池倾刚松了一口气,却听到谢衡玉沉声说了一句什么,她怔住,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冷却了。
nbsp;nbsp;nbsp;nbsp;谢衡玉说:“七年了,你真的没有想过我。”
nbsp;nbsp;nbsp;nbsp;第127章第127章她颈侧有一圈非常浅的牙印……
nbsp;nbsp;nbsp;nbsp;虽说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人类之所以能够区分梦境和现实,往往就是因为梦境没有太缜密的逻辑。与之相反,当一个人的梦境内容越具体,逻辑越清晰,梦与现实之间的那条分界线便
nbsp;nbsp;nbsp;nbsp;会越来越透明。
nbsp;nbsp;nbsp;nbsp;到最后,可能会使人分不清何为真实。
nbsp;nbsp;nbsp;nbsp;池倾此刻感觉自己,就处在这样的境地。
nbsp;nbsp;nbsp;nbsp;她被谢衡玉掐着腰箍在怀中,却愕然地尝试着后退,这使两人之间维持了一个有些别扭的姿势。谢衡玉眼前覆盖着的白绸很长,末端随着他的黑发垂荡下来,太过细节,并不像是能够出现在一个梦境中的幻影。
nbsp;nbsp;nbsp;nbsp;池倾抬手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试图将自己的神识抽离出去,站在更高的维度判断一下如今的情形——这真的是梦境吗?还是她不慎落入了某个幻境?更有甚者……她眼前的,难道真的是谢衡玉本人?
nbsp;nbsp;nbsp;nbsp;然而神识还没扩散多远,便触及到了虚无的边界,那边界之外是一片荒芜的黑暗,边界之内也只有池倾所在的这一间屋舍。
nbsp;nbsp;nbsp;nbsp;很明显,这绝不是现实。
nbsp;nbsp;nbsp;nbsp;池倾收回神识,表情呆滞了片刻便立刻恢复清明,她垂下眼,无声地打量着谢衡玉抚在自己颈上,却没有发力的手。
nbsp;nbsp;nbsp;nbsp;这是一双常年握剑的手,从她的角度并不能看到他的手背,却可以顺着他的动作,一路观察到男人青筋微微凸起的手腕,和被结实漂亮的肌肉包裹着的小臂。
nbsp;nbsp;nbsp;nbsp;谢衡玉从来没有掐过她。对于任何一个生物而言,脖颈都是一处极其脆弱的部位,谢衡玉一直以来都是个十分温柔的人,这种动作所彰显的压迫感和威胁意味太过浓烈,池倾知道他绝不会对自己做出类似的动作。
nbsp;nbsp;nbsp;nbsp;因此,即便谢衡玉在这七年中变了很多,池倾也从没想过他有朝一日,会把手这样搭在她脖子上。
nbsp;nbsp;nbsp;nbsp;这个动作本就出乎她的意料了,更奇怪的是,他这样抚着她的颈,却没有用力……更罔论他在片刻之前,竟清晰明了地对她说出了“七年”这个确凿的时间。
nbsp;nbsp;nbsp;nbsp;池倾眯起眼,安静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