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虽说在现实中,她并不相信按照谢衡玉那样别扭的个性,会继续主动和她发生什么。但在这里……极端点说,就算谢衡玉一剑把她捅了个对穿,她都不会太过诧异。
nbsp;nbsp;nbsp;nbsp;每个人心里都有阴暗面。池倾一边努力放松身体,一边安慰自己。谢衡玉都要疯了,做点不正常的事情,其实挺正常的。
nbsp;nbsp;nbsp;nbsp;正在此时,男人冰凉的手指自她的皮肤轻轻划过,她身体微僵,随即泛起不正常的痒意——那痒并不难耐,却像是细小的玉石自皮肤深处来回滚动,带起诡异的空泛之感。
nbsp;nbsp;nbsp;nbsp;池倾怔住,仿佛这才反应过来什么,难以置信地缓缓小声道:“你给我喝那种酒?”
nbsp;nbsp;nbsp;nbsp;哼笑声从下方传来,下一瞬,脚踝被握住推高,她伸手去拉扯他的手腕,垂眸的瞬间却看到他静默一霎,在她视线里缓缓垂下头。
nbsp;nbsp;nbsp;nbsp;微凉绵长的呼吸像是羽毛般落在那,片刻,他如愿听到她不可遏制的泣声,那声音前所未有的细弱:“你这是要……”
nbsp;nbsp;nbsp;nbsp;“要做什么?”许久后,他沉闷的声音自下幽幽传至她耳畔,她别开头,去看窗棂下苍凉的月色,不知感到什么,那纤细的双眉间忽地像被那月冻到,蹙起微妙的弧度,随后,她听到他轻慢的声线,“是指这样吗?”
nbsp;nbsp;nbsp;nbsp;他的声音仿佛自微妙的潮湿中传来,呼吸轻飘:“都已经这样……了,还要说不愿意么?”
nbsp;nbsp;nbsp;nbsp;池倾咬了咬牙,确实很难违心地否定他。
nbsp;nbsp;nbsp;nbsp;“知道都是假的,还想那么多?”谢衡玉的容颜隐在黑暗里,她瞧不见他,被他掌控的感官便愈加敏锐,“这仿佛不是你的作为。”
nbsp;nbsp;nbsp;nbsp;窸窣声从耳畔传来,她紧紧攥住手,随即感到谢衡玉低着头,又浅尝辄止地落下了一个吻,她控制不住地开始拽他的长发,觉得一切过头了,过头到不太像话。
nbsp;nbsp;nbsp;nbsp;紧接着,在不间断的无序的混乱中,隐约的水声像是顺着骨头,沿着她的四肢百骸传入耳畔,比任何外界的声音都要喧嚣。
nbsp;nbsp;nbsp;nbsp;谢衡玉垂着颈,那是个甘居卑位的姿态,从前的许多人并不情愿做这种事,她知道他无法从中体会到太多愉悦,却着实让她的五感分别达到了难以形容的至高处。
nbsp;nbsp;nbsp;nbsp;时间的流动在此刻完全混乱,她挣扎或是被压制,迎合或是被迁就,但最后的结局永远指向失控的方向。
nbsp;nbsp;nbsp;nbsp;谢衡玉在这种时候一贯无声,直到她听到他吞咽的声音,崩溃而羞愤地哭着将他挡开,他才终于起身,用那双湿漉漉的灰眸盯住她。
nbsp;nbsp;nbsp;nbsp;她移开眼,他便凑得更近nbsp;nbsp;:“开心了?”
nbsp;nbsp;nbsp;nbsp;池倾一句话都说不出,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
nbsp;nbsp;nbsp;nbsp;谢衡玉继续道:“喜欢吗?”
nbsp;nbsp;nbsp;nbsp;没等她回答,他又问:“喜欢我吗?”
nbsp;nbsp;nbsp;nbsp;池倾咬了咬牙,将脸埋入被褥,装缩头乌龟。
nbsp;nbsp;nbsp;nbsp;他半跪在她身前,捻指细看她的神情,在她再一次即将踏入边缘的瞬间,顿住,不甘心地问她:“喜欢我吗?”
nbsp;nbsp;nbsp;nbsp;池倾急促地呼吸,眼神几乎失焦。
nbsp;nbsp;nbsp;nbsp;他停住,慢悠悠等她缓过来,却又继续。
nbsp;nbsp;nbsp;nbsp;是一层层推高,却永远到不了彼岸的巨澜,她是其中行驶的孤舟,晕头转向地永远摸不清方向,在这片走不出的海域四处碰壁。
nbsp;nbsp;nbsp;nbsp;他似比她更了解她,每一次停止都在恰到好处的时刻,她其实也是能忍的,即便在龟甲幻境里,即便知道这些都会被她忘记,但却始终忍着没再多说一句喜欢。
nbsp;nbsp;nbsp;nbsp;已经很多回了,最后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再怎样安抚都放松不下来。而因她强忍着不曾回应,他也红着眼盯住她的双眸,两人将这小小的房间当做战场或刑堂,角逐拉扯,伤心或伤身,你死我活。
nbsp;nbsp;nbsp;nbsp;终于,双方都崩溃了,这次没有停止,他总算叫她得偿所愿,然后两人失去理智地,用尽全力地紧紧拥抱。
nbsp;nbsp;nbsp;nbsp;“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她蹙着眉被他一下下安抚,餍足而委屈地哭出来,理智灰飞烟灭,身体的感官使虚无缥缈的爱意扩大到极致,她反反复复地说了他想听的话,心跳加速,丢盔弃甲。
nbsp;nbsp;nbsp;nbsp;可是,就在这两个字出口的瞬间,整个空间忽然传来了声声空泛的掷响,骰子翻动的声音仿佛自云端泄下,不祥的,令人心惊。
nbsp;nbsp;nbsp;nbsp;“在这里,可以不丢下我吗?”在那嘈杂的掷响中,谢衡玉用力地抱着她,趁着她身体的欢愉没有结束,趁着酒意还不曾消散,趁着她的理智还不曾回来,他用几乎哀求的声音问他。
nbsp;nbsp;nbsp;nbsp;池倾没有回答,甚至还没有下榻,她身上情意纠缠的热便开始迅速褪却——她开始意识到,如果谢衡玉开启这个幻境,是为了在分离之前最后满足他的私心,那他根本不需要花这么大的功夫讨好她,只是为了从她口中逼出一句喜欢。
nbsp;nbsp;nbsp;nbsp;不能让他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nbsp;nbsp;nbsp;nbsp;她骗他的次数已经够多了。
nbsp;nbsp;nbsp;nbsp;似顺应她的心意,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她如蒙大赦,立刻松开谢衡玉,迅速穿好衣衫往外走。
nbsp;nbsp;nbsp;nbsp;他僵在榻上,没有动作。
nbsp;nbsp;nbsp;nbsp;池倾冲到门口,却在即将碰到门栓的瞬间,大门又一次从外边打开了。
nbsp;nbsp;nbsp;nbsp;这次出现在门口的,又是一个身材颀长,广袖宽衣的男人,逆着苍凉的月光,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从脸上摘下一张中间有裂隙的欢喜面具。
nbsp;nbsp;nbsp;nbsp;面具下,露出一双灰色的眼睛。
nbsp;nbsp;nbsp;nbsp;周遭似完全暗下来,没有光源,池倾站在两个人中间,像是天秤中央的支柱那样僵立。
nbsp;nbsp;nbsp;nbsp;她转过头,望向依然坐在榻上,神情凄凉绝望的谢衡玉。她与他四目相对,清楚明白他眼底流转的是怎样的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