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方俊盯着电脑屏幕上闪烁的光标,指尖在键盘上悬了半晌,最终重重敲下回车键。加密邮件带着繁花似锦会所的监控截图和账本扫描件,悄无声息地钻进万雅云的邮箱。
“叮——”
手机提示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方俊摸出根烟咬在齿间,打火机的火苗映得他眼底幽深如潭。
烟雾缭绕间,仿佛又看见张凯血肉模糊的尸体从档案袋里滑落——那个装着u盘的铁盒沾着血锈,像从地狱裂缝里抠出来的潘多拉魔盒。
“喂?证据收到了?”
电话那头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万雅云似乎正在被窝里翻身,
“我靠!齐贺这老畜生每周五都去?VIp包厢的消费记录够买套学区房了!”
“未成年服务组的账目在最后三页。”
方俊掸落烟灰,看着火星在黑暗中划出猩红弧线,“有个叫#小雨#的姑娘刚满十四,上个月被注射过量催情剂送急救——”
玻璃杯碎裂的声响突然炸开,紧接着是万雅云压抑的抽气。
“这老混蛋,真是不得好死!”
方俊下意识坐直身子,听见她咬牙切齿地说:“明早头版见,我让师傅留了三个通栏。”
挂断前她又补了句,“记得买十份报纸裱起来,这可是姐姐我的封神之作。”
但次日清晨,方俊捏着油墨未干的《富平晚报》站在报刊亭前,头版头条赫然是《我县开展文明城市创建月活动》。
他哗啦啦翻到内页,在民生版角落找到块豆腐干大小的报道——《某娱乐场所消防隐患待整改》。
手机震得掌心麻,万雅云的号码在屏幕上疯狂跳动。
方俊刚接通,沙哑的哭腔混着一阵嘈杂的声音扑面而来,
“方俊,不好意思啊,让你见笑了。我昨天没能把稿子出来。”
“你在哪?”方俊拦下出租车,“别乱动,我过去。”
急诊室的日光灯管滋滋作响,万雅云蜷缩在处置床上,鸭舌帽檐压得极低。
护士剪开她浸血的卫衣时,方俊看见她后背蜿蜒着三道紫红檩痕,像毒蛇啃噬过的葡萄藤。
“这帮人真是无法无天了,要不是我机灵,差点就回不来了。”
万雅云把偷拍的记忆卡塞进他掌心时,指尖还在神经质地抽搐,
“三楼有暗门,我都查到里面去了,没想到他们安保系统那么严格。”
方俊攥紧那枚染血的存储卡,指甲几乎掐进塑料外壳。
监控视频里,万雅云假扮服务生混进会所,却在用口红相机拍摄VIp通道时被保安队长识破。
画面最后定格在四个壮汉将她逼进死角的瞬间,那只攥着防狼喷雾的手被踩得指节泛白。
“抱歉。”
方俊用棉签沾着碘伏,轻轻涂抹她嘴角的裂口,“我该亲自去。”
万雅云突然抓住他手腕,吊针回血染红了透明软管,
“你去了就是送死!他们认出我是记者才没下死手。”
疼痛让她猛然噤声,方俊却敏锐地眯起眼睛。
输液管里的血珠一滴滴倒流,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不过你放心,这些人逃不掉的。”
“证据我已经都找到了,等我缓缓,就再写一篇稿子,连带着殴打记者的事情,全都狠狠地曝光出去!”
凌晨两点,住院部走廊的自动贩卖机泛着幽幽蓝光。
方俊倚在防火门后抽烟,手机屏幕上是韶梦蕊来的加密文件——齐贺名下十二套房产的坐标在地图上连成蛛网,最刺眼的那处红点正落在繁花似锦会所地下一层。
“查过了,产权挂在境外空壳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