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可在看到沈彦的行为以及许璟现在的状态,姜沛第一次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怀疑,难道真的有人能情深义重到这个程度,甚至不惜牺牲自己到这个程度。
nbsp;nbsp;nbsp;nbsp;“我前段时间去了趟美国,在凌宴的帮助下找到了沈临之。”
nbsp;nbsp;nbsp;nbsp;许璟骤然抬起了头。
nbsp;nbsp;nbsp;nbsp;姜沛微笑道,“治疗很成功,他一切都好,你放心。”
nbsp;nbsp;nbsp;nbsp;许璟抿着唇,虽然没法说话,但能看出他紧绷的身体顿时松懈了下去,而那双空洞的眼睛也终于有了点色彩。
nbsp;nbsp;nbsp;nbsp;“我知道你一直都在为那件事愧疚,也责怪自己没有早点发现,但以我对小彦的了解,即使你事先知道,他还是会怎么做,所以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该用这样的方式惩罚自己。”姜沛认真的、一字一句道,“所有人都希望你能好起来,他也是。”
nbsp;nbsp;nbsp;nbsp;许璟眼睫颤动了好几下,半晌,点了点头。
nbsp;nbsp;nbsp;nbsp;姜沛的动作向来无声且迅速,一开门,六目相对,尴尬的不行,一个是多次上过央视新闻的公司总裁,一个是常年开展讲座的特级教师,此刻居然毫无形象的扒墙角偷听。
nbsp;nbsp;nbsp;nbsp;好在姜沛只是笑了笑,说,“叔叔阿姨小心点。”就走了。
nbsp;nbsp;nbsp;nbsp;连许怀杨那种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进门后对许璟讪讪道,“儿子,不是你看到的那回事,我和你妈刚要进来呢。”
nbsp;nbsp;nbsp;nbsp;许璟并不在意,而是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慢慢的敲下了一句话。
nbsp;nbsp;nbsp;nbsp;“我想出去走走。”
nbsp;nbsp;nbsp;nbsp;夫妻俩愣了几秒,紧接喜极而泣,异口同声道,“好!”
nbsp;nbsp;nbsp;nbsp;听着病房内传来的笑声,正要离开的姜沛回头,扯了下嘴角,然而眼神一片黯淡。
nbsp;nbsp;nbsp;nbsp;那天三人自驾,一路向南。
nbsp;nbsp;nbsp;nbsp;车窗外的树影流动着,绿叶被风吹的摇晃,阳光破碎,裹挟着热浪的风扑面而来,带着鲜活蓬勃的夏天气息将许璟紧紧的围住,耳边是舒缓的轻音乐,许璟伸出手,感受着风热烈的亲吻他的手背,看着群鸟朝远方飞行,肆意的、洒脱的,自由的,所有美好的画面在他身边倒退,唯有留下的感觉是真实而生动的。
nbsp;nbsp;nbsp;nbsp;许璟闭上了眼睛。
nbsp;nbsp;nbsp;nbsp;这一刻,他允许所有风景,所有因果,从他的生命中流过。
nbsp;nbsp;nbsp;nbsp;许怀杨的车在盘旋的公路中翻过一座座连绵巍峨的山,风掠过荒地,掠过密林,掠过整个夏天,那些过去的也不会再回来。
nbsp;nbsp;nbsp;nbsp;所有眼泪,所有莽撞,所有以爱为名的遗憾都成了过往。
nbsp;nbsp;nbsp;nbsp;他也终将释怀。
nbsp;nbsp;nbsp;nbsp;翻过青春中最浓重的那一页。
nbsp;nbsp;nbsp;nbsp;晚上回去的时候,许璟打开了书柜最里面那个似乎已经尘封很久的箱子,又拆开了一个极其精美的礼物袋。
nbsp;nbsp;nbsp;nbsp;他将那个崭新的赛车模型放在手心,小心翼翼的触摸着,感受它独一无二的构造和纹理,而在起身的瞬间,袋子里又掉出一张卡片。
nbsp;nbsp;nbsp;nbsp;他拿起来一看,上面仅仅只有一句话。
nbsp;nbsp;nbsp;nbsp;“生日快乐,同桌。”
nbsp;nbsp;nbsp;nbsp;他认得这个字迹。
nbsp;nbsp;nbsp;nbsp;他永远也不会忘。
nbsp;nbsp;nbsp;nbsp;许璟笑着流下了眼泪。
nbsp;nbsp;nbsp;nbsp;他把赛车放进了本该属于它的柜子,和那张卡片,还有一封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情书。
nbsp;nbsp;nbsp;nbsp;整整十一年,他终于填补上了这个地方的空缺。
nbsp;nbsp;nbsp;nbsp;恰如一场夏日的电影落幕,而他,也该向前走了。
nbsp;nbsp;nbsp;nbsp;从密密麻麻的文字里面抬头,在枯燥的英语听力中被催眠,又沉睡在题目比答案还长的函数题中,教室后面的成绩单更新了一次又一次,耳机里的钢琴曲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nbsp;nbsp;nbsp;nbsp;日影悄移,蝉鸣终至尾声。
nbsp;nbsp;nbsp;nbsp;许璟也成为了千万个被寄予厚望的高三生中的一员。
nbsp;nbsp;nbsp;nbsp;他还是习惯一个人穿过奔跑吵闹的走廊,还是跟一张空桌子坐在教室最后排的角落,但他会在阳光中抬头,看着窗外流云浮动,然后在本子上写下寥寥几笔,他也不再经过那条黑暗的小巷,不会在深夜关灯。
nbsp;nbsp;nbsp;nbsp;虽然有时候听到那个名字还是会走神,可他停留片刻,还是会向前走。
nbsp;nbsp;nbsp;nbsp;他跌跌撞撞,始终在向前走。
nbsp;nbsp;nbsp;nbsp;一晃到了冬天,临禾市又下起了雪,而那天是沈彦手术失败的第325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