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审理到凝香时,县太爷将惊堂木一拍:“孙氏凝香听着,本官现已查明,你虽参与了谋害孙员外之事,却不是元凶首恶,乃是受张世平之蛊惑,本官体谅你是因为糊涂而做了糊涂事,尚可开脱一二。再者,东窗事发之后,你提供元凶张世平的藏身线索,得以将其捉拿归案,说明你良心未泯,可酌情从轻发落。”
本来,凝香知道这次的事,祸闯大了,弄不好要丢了性命,心中一直惴惴不安,此时听县太爷这么说,分明是在替自己找从宽处罚的理由,心想,这肯定是文玉兰刚才与县太爷耳语时所为,不由得拿感激的眼睛看了看文玉兰,对县太爷说道:“草民受张世平怂恿蛊惑,差点做出无可挽回之事,今后定当改过向善,重新做人。”
县太爷说道:“孙员外上前答话。”
孙员外走上前去,拱手应声:“草民在。”
县太爷说道:“你的妻子凝香虽然差点害死了你,但她既不是主谋,也不是元凶,如今既已决心痛改前非,如何处置,本官想听听孙员外的意见。”
县太爷这话,暗藏着多层意思,其一,凝香可从轻发落,只要孙员外不予追究,他可以放凝香一马;其二,希望孙员外给凝香一个机会;其三,暗示凝香可以改好。
孙员外本是聪明之人,听出了县太爷话中深意,正欲答话。
跪在一旁的凝香自然也听出了县太爷的意思,抢着表白道:“太爷在上,太爷明鉴,妾身虽有大错,只要老爷能给妾身一次机会,妾身定当恪守妇道,一生一世替老爷当牛做马,以赎其恶。”
凝香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只要孙员外不嫌弃,她还继续做孙员外的老婆,并且真心实意对他好。
想起凝香所做的事,孙员外真的非常恨她,若不是韦苏杰出现,这条老命就要断送在她手上,要是从这个角度来说,孙员外不可能原宥她。
但是,想想她嫁给自己之后,确实也给自己带来了很多的欢乐,尤其是床弟之欢,这是自己以前从来没有领略过的。凭自己家大业大的雄厚资本,要娶个年轻老婆,那是轻而易举的事,可能不能再找到这样的尤物,却就难说了。而且,凝香还当着县太爷表示,要恪守妇道,这话有两层意思,一层意思是,再也不会让他的头上长草。另一层意思则是,再不做伤害他的事。
正当孙员外心里纠结之时,县太爷说话了:“孙员外,听到没,凝香已经明确表态,改恶从善,你意下如何?”
说这话的时候,县太爷放在案桌上的右手竖了一下大拇指,那意思是夸奖。显然,县太爷认可凝香所说。
孙员外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还是选择了原宥凝香:“回太爷的话,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既然凝香决心痛改前非,草民愿意给她一个机会。”
一听这话,凝香跪着转过身来,面对着孙员外,一连叩了三个响头,哭了起来:“老爷大慈大悲,老爷大慈大悲。”
县太爷高声道:“好。”然后对凝香说道:“尽管孙员外原宥了你,可你的行为毕竟犯了大清律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随后,县太爷向着衙役们喝道:“来呀!孙氏凝香谋害亲夫未遂,姑念其有悔罪之心,当庭杖责三十,以惩其罪,并当庭释放,由孙员外带回家好生管教。”
衙役们应了一声,将凝香按翻在地,当庭杖责。
杖责之刑,里面的水很深,是死是活,全在衙役们手上。倘若衙役们要受刑之人死,下手非常重,三十下杖责,即使是一个精壮汉子,也会当场打死。倘若衙役们不想让受刑之人遭罪,下手非常轻,三十下杖责,屁事都没有。死与活,就在重与轻之间。
衙役们早看出来了,县太爷故意要放凝香一马,在行刑时,他们嘴里虽然吼得厉害,手中之杖也举得挺高的,却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给凝香的感觉是,刑杖击打在屁股上,跟苍蝇拍差不多。结果,三十下杖责结束,凝香只是感觉得屁股微微有些疼痛。
随后审了张世平,县太爷当场判决,张世平犯谋财害命之重罪且罪大恶极,罪不可恕,斩立决。
见没自己什么事了,韦苏杰三人正欲离开,孙员外拉着韦苏杰的手,一脸的感激之情:“少侠,是你救了老夫的命,大恩大德不得不报,老夫欲以一半的家产报答少侠的救命之恩。”
韦苏杰笑了笑,是那种和蔼的笑:“员外言重了,扶困济危,乃我辈之责,哪受得起员外一个谢字。如果员外一定要报答,在下代那些穷苦之人求员外一件事,今后遇到穷苦之人,望员外予以援手。”
孙员外想都没想,爽快地答应道:“老夫定当谨遵少侠的吩咐,照此去做。”
由于县太爷一时疏忽,忘了问韦苏杰的姓名,只知道文玉兰是文尚书的女儿,在给朝廷的奏折中,详细说明了张世平谋财害命一案的侦破结果,判了张世平斩立决,凝香从轻发落,杖责三十后,判给孙员外为奴。
后来,文玉兰的父亲看到朝廷的邸报,得知这事是自己的女儿文玉兰所为,全家人高兴得如同捡到了金元宝。
当晚,文尚书与夫人在房间里再次提起了这事,夫人的喜悦之情依然灿烂:“老爷,邸报上说,做这事的,除了咱女儿和晓霞,还有一个公子,是也不是?”
文尚书的笑容中有欣慰,也有幸福:“是啊。”
“那,有没有说那是谁家的公子?”夫人这么问道,眼睛中有一种期待。
“这却没说,当时县令忽视了,没问那个公子的姓氏,等到想起来,他们已经离开。”
听了文尚书的这个答复,夫人叹了口气。
文尚书觉得奇怪:“夫人为何叹气?”
夫人说道:“要是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就好了,没准这个公子就是咱文家未来的女婿。”
文尚书道:“夫人恐怕想多了,玉兰带着晓霞在江湖上行走,与这些江湖中志同道合的人相识,一起做替天行道之事,这是很正常的事。在你看来,在一起就是未来的女婿,你想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