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策拍案而起，震得砚台里的墨汁四溅：
“赵国公应该清楚，自古以来，外戚权势过盛，皇帝哪能安心？只要您和勋贵们势力庞大，陛下就会有所顾虑。今日可能只是旁敲侧击，他日难保不会采取雷霆手段。”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长孙无忌踉跄着扶住椅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何尝不知这些道理？权力越大，危险也越大，可多年经营，要他轻易放手，谈何容易。
他心中仍存一丝侥幸——太子李承乾聪慧过人，深受陛下喜爱，只要太子顺利登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赵国公还不明白吗？”
苏策逼近一步，烛火将他的面容照得忽明忽暗：
“陛下近来对朝堂人事的调整，哪里只是寻常变动，分明是在削弱您的势力。要不是陛下念及昔日情分，早就对您下手了！”
死寂笼罩着厅堂，唯有烛芯爆裂的噼啪声。
长孙无忌瘫坐在椅子上，盯着案上渐渐冷却的茶盏，茶汤表面凝结的油膜，恰似他此刻混沌的心思。
“这些道理，我都懂。”
长孙无忌声音沙哑：
“可若我收敛势力，太子便会失去诸多助力，朝中敌对势力定会趁机发难。你拿什么保证太子之位能稳如泰山？”
“我保证不了。”
苏策坦然摇头：
“朝堂之事，瞬息万变。我所能做的，不过是提醒赵国公，趋利避害。但有一点赵国公务必清楚，若再迟疑，不仅您满门性命难保，太子殿下的根基也会动摇！”
长孙无忌死死盯着苏策，仿佛要将他的灵魂看穿。
不知过了多久，他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好！老夫便信你一次！若你敢欺骗我，天涯海角，我必取你性命！”
苏策心中暗自咒骂，面上却依旧沉稳：“下官静候赵国公行动。”
“走吧。”长孙无忌挥了挥手，忽又想起什么，眼神一亮。
苏策走到门口，忽又转身，笑道：“赵国公不打算演场戏，好堵住旁人的嘴？”
长孙无忌先是一愣，随即抚掌大笑：“你果然心思缜密。”
他扬声唤道：“吴明、韩风！”
随着‘吱呀’一声，两名铁塔般的武将推门而入，腰间横刀寒光闪烁，静静等候着赵国公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