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谢听晚素手轻扬间,香囊里滚出颗香丸,遇酒即化出清冽梅香。
“乌头遇梅即现形,有了梅子的清香才能够叫做醉春风。”
谢听晚将染蓝的袖料掷在青玉案上,”只是这乌头到底不是什么好东西,万万不该出现在这宴席之上。”
谢听晚笑的得体,“当然了,何小姐若不信,可请太医院验看。”
说这话的时候,谢听晚余光瞥见回廊暗处的玄衣侍卫——那是孟毅梵留下的暗三,也是他唯一没有带去战场的暗卫,此刻正将何欣渝贴身丫鬟按在假山后。
她不知道何欣渝为什么就是如此不肯消停。
“怎么会不信郡主呢。”何欣渝几乎是从牙缝里面寄出来的话,“京中谁人不知郡主擅长医术,就连院正都赞不绝口。今日的事情是我们镇国公府疏忽了,诸位还请莫怪。”
何欣渝的身份到底还是摆在那里,众人虽然有些不满,但还是打起了圆场。
“不过只是一时不察罢了,好在也没人喝下去,不碍事的。”
此时,丝竹声再起,谢听晚借口更衣离席。
何欣渝则是猩红着一双眼死死的瞪着谢听晚。
谢听晚这边,刚转过紫藤花架,忽见南堂卿攥着染血的信笺踉跄奔来。
他官袍下摆沾满泥泞,一看便是长途奔袭而来,谢听晚忽而觉得心跳不自觉的加快,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北海八百里加急……”南堂卿喉间哽着血气,”孟将军中了狄人的鸩羽箭,军医说恐怕熬不过三日。”
谢听晚耳边嗡鸣,整个人瞬间呆愣在了原地。
南堂卿同孟毅梵之间有专有的通信方式,外头还在载歌载舞歌舞升平的众人还不知道战神如今中毒生命岌岌可危的消息。
谢听晚知道此事暂且不宜走漏风声,至少在宫里那位得知消息之前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谢听晚强撑着同镇国公及其夫人打招呼,就说是自己身体不适要先行离开。
镇国公夫妇都表示理解,镇国公夫人拉着谢听晚的手是以亲昵,“好孩子,没关系的。你的身体要紧,心意我们家欣渝也已经收到了。”
只是,何文慎似乎并不想就这么放过谢听晚,用一种不悦的语气说道:“方才郡主在宴席之上的样子瞧着不像是身子不适。”
“今日是小妹生辰宴,乃是大喜的日子。在下晓得宁懿郡主和小妹一向有些过节,但再怎么样也不该在今天这样的日子扫大家的兴吧?”
何文慎说的这话不客气至极,镇国公夫妇俩都忍不住伸出手去制止他。
但何文慎哪里肯善罢甘休?
何欣渝和何文慎兄妹二人的父亲战死沙场,头颅都被敌军穿在城墙上曝晒了三天三夜。其母受不了这个打击,一条白绫了解了自己的性命,只余下了两个幼子。
后来何欣渝的父亲便被追封成为了骠骑大将军。其母亲则是被后人立了一座贞节牌坊,追捧她殉葬的气节。
镇国公夫妇自是对两个孩子十分溺爱,这才导致了何文慎和何欣渝如今偏执的性子。
谢听晚实在是没有心情同何文慎在这里比个嘴上输赢,她关心的只有孟毅梵如今的伤势。
谢听晚朝着镇国公二老行了一礼,而后连个余光都没有给何文慎就带人离开了。
一起离开的还有南堂卿。
“因着何欣渝其父其母的功勋,想来今日陛下会赐下旨意封何欣渝为郡主。是以何文慎才会如此不依不饶非要你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