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御史有事？”周承礼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
“哎呀，哪里是下官有事，”王正明摆摆手，笑容更深了些，“是特意来恭贺太傅的。听闻太傅雷厉风行，这么快就查到了寒食散的窝点，找到了真凭实据，真是手段非凡，陛下想必龙心大悦啊！”
周承礼眉梢动了动。
这老狐狸，消息倒是灵通得很。
王正明紧接着话锋一转，身子微微前倾，声音也压低了许多。
“不过啊，太傅，下官多句嘴……”
他左右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才继续说。
“陛下如今春秋渐高，这心思啊，是越发让人捉摸不透了。”
周承礼眸光微凝，静静地看着他，没接话。
“太子殿下，是国之储君，自然是聪慧过人，只是……”王正明拖长了语调，意有所指，“有时候啊，这锋芒太露，未必是好事。尤其是在咱们这位陛下面前。”
“太傅身为东宫之师，位高权重，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下官觉得，您啊……行事务必谨慎，需懂得……藏锋啊。”
周承礼心里冷笑。
这王正明，是真心提醒，还是想借机试探他的立场？
亦或是，替某些人传话？
最终，他没有出言辩驳，只是微微颔首。
“多谢王御史提点，本官记下了。”
王正明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脸上的笑意僵了僵。
“呵呵，太傅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夜深了，下官也该回府了，太傅请。”
他再次拱了拱手，侧身让开了路。
周承礼不再看他，迈开步子，径直朝着宫门走去。
回了周府，他脚步未停，径直朝着零星阁走去。
踏雪轩冷冰冰的，回去也没意思。
他现在，只想去看看那个女人。
夜已深沉，零星阁内室，只留下了一盏昏黄的油灯，照亮床榻间一小片。
周承礼推门进去的时候，动作放得很轻。
一眼就看到姜穗穗正半靠在床头，似乎刚刚醒转。
烛光下，她的脸色比白天看到的还要苍白几分，胳膊上缠着厚厚的白色布条。
春雨正端着一杯水侍立在床边，见到他进来，吓了一跳，连忙屈膝行礼：“大……大人……”
周承礼此刻没心思理会这些虚礼，目光紧锁在姜穗穗身上。
他对着春雨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春雨如蒙大赦，大气不敢出，走到门口时，还体贴地轻轻带上了门。
屋内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周承礼走到床边，在离床榻几步远的圆凳上坐了下来。
这个距离，既能看清她的情况，又不至于太过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