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连洲低声道了谢,殷屿摆摆手,“等真治好了腿再谢我吧,那我就先走了,明天你会来听我讲座?”
“当然。”贺连洲说道,殷屿应了一声,心道那他得好好准备一下了,不能让专洲的看出问题来。
老校长上台介绍殷屿,也是一身黑礼服,领口还有一个黑色小领结,殷屿轻咳一声,很快把自己那点不自在丢开了,站在台上开始他的讲座。
贺连洲的视线一直落在殷屿的身上,他猜到今天殷屿定是穿得这样随意的模样过来的,殷屿似乎一直不喜欢穿那些过于正式的西服,他看见殷屿不自在地审视了下自己的服装,又很快故作镇定地抛开了那小小的尴尬,他嘴角略略上扬。
殷屿讲了很多关于精神力的运用,如何才能让士兵在战场上争取多一份的生机,贺连洲在他下台后特意跟去了后台,找到殷屿说道,“谢谢,你说得很好,那会很有用。”
“举手之劳。”殷屿笑笑,他也不过是为了借这一场讲座,在年轻一代里挽救挽救形象。
“还有学生们的事情……也亏了你,谢谢。”贺连洲其实还想和殷屿聊聊别的,但是憋了半天只想到说这个,他微微抿起嘴。
“客气客气。”殷屿继续虚伪道,他见老校长也要过来了,不想被老校长拉住一顿搭讪,便说道,“我先走了,老校长要是问起来,帮我打个掩护,不想被他抓住。”他朝贺连洲挤了挤眼睛,然后快速离开了。
贺连洲愣了愣,随即失笑地暗自摇了摇头,没过一会儿,老校长就来了,他疑惑地看了看周围,问贺连洲道,“贺将,先前我还看到殷先生在你边上,他去哪儿了?”
“说是去用卫生间,用完就离开了吧。”贺连洲说道,老校长不疑有他,点点头,“那我去……送送他,送送他,咳。”
贺连洲看着老校长往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去,嘴角勾了勾。
他低头捏了捏自己毫无知觉的腿,又想到昨晚殷屿蹲在他身前替他热熏的情景,殷屿的短发看起来软软的,颈后的短发还卷曲着小卷儿,那时候他差点就伸手摸上去了。
看门人看到殷屿回来了,眼睁睁看着他进了大门,愣了好久才想起要给大院里的人通告一声。
家里排行老二的华北跑出来,他们家这个几年没回过家的怪人居然回家了?华北瞪圆了一圈眼睛,没忍住凑到殷屿面前来,“你怎么回来了?在外头混不下去了?”
老大华南挑了挑眉头,华北嘴贱,在他面前还能收着点,在殷屿面前就暴露本性了,依他对殷屿这几年的了解,估计要被怼。
殷屿看了华北一眼,“你是华北?”
“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华北抽抽嘴角殷屿不大度,被屿白占了便宜念了句“小鬼”,没道理不还嘴回去。他从黑暗里走出来,大大方方地站在光亮处,眯了眯眼开口调笑着道,“怎么?你不出来?难不成是端着老鬼的架子?”
暗处的人发出难听的笑声,“贪图一时口舌之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殷屿扯扯嘴角。
“没想到现在还有人懂得这些玄妙术法,不过可惜,就算你懂些皮毛,叫得出这阵法的名字,也阻止不了我。”对方阴测测地开口,一点火光自西南角的暗处升腾起来,终于,那人的身影显现了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男人惊呼了一声,伸手想去把东西取下来,却怎么扒也扒不开。
“保你性命的东西。”殷屿拎着男人的领子往后一提,丢到了角落里。
五帝钱封死了男人的灵窍,以免煞气入体——俗称附体。
“哼!保他性命?”阴影里的人踩着火光从角落里冷哼了一声走了出来,幽幽蓝火照得她脸色显得幽诡异常。
居然是个女人,殷屿颇有些意外,女人的相貌与先前他所查资料里,扼死亲生孩子的那个自杀母亲无异。
“晴芬?!”被殷屿丢到角落里的男人惊叫着瞪大了眼睛,喊出了自己亡妻的名字。
女人浑身颤抖了一下,旋即她的眼里流露出极端怨愤的神色来,一张容貌姣好的脸硬生生扭曲得狰狞,“闭嘴!”
“真的是你……晴芬,晴芬……”男人又哭又笑地从角落里爬了起来,就要往女人的方向跑过去,被殷屿一手臂挡了下来。
殷屿皱着眉冷声喝住男人,“别过去!”王歌脖颈处出现的淤痕让贺连洲心里涌上陌生的不安和警惕,他的直觉向来很准,现在,他的直觉拉起了警钟,告诉他在这个学院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贺连洲心里惦记着王歌的伤,心不在焉地吃了一些早餐便放下了,倒是殷屿,像是饿了一整夜的模样,胃口极好,一大清早便是吃下了一整条的油爆鲢鱼。
殷屿餍足地舔了舔嘴唇,昨天夜里消耗得有些大了,一早醒来肚皮空空,饿得他心慌。
似乎先前一个月变猫的习性一时半会儿改不掉似的,殷屿舔去了嘴角的残渣,眯了眯眼,又把指尖沾着的酱汁儿一同舔了干净。
贺连洲眼角余光瞥到一抹淡红掠过殷屿细白纤长的指尖,他睫毛微颤了两下,轻咳一声,将随身放在口袋里的手巾递给殷屿。
殷屿微讶地看了一眼贺连洲,“哦,谢谢啊。”他接了过去,擦干净了手,想了想还是没好意思再把这沾了自己口水和酱汁儿的手巾还回去,“回头洗干净了还你。”
“嗯。”贺连洲应了一声。
殷屿心里腹诽着,这大男人活得还真是精致,随身带手巾的作风还真不像是一个上战场的大将军。
殷屿轻轻“啊”了一声,“是A城的那个医疗中心?”
老校长点了点头。
就是先前殷屿和贺连洲都待过的那家顶级医疗中心,能享用里头顶级医疗配置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当然,殷屿是仗了原身在元帅府里的身份蹭上的,不然光凭他那不怎么讨人喜欢的研究身份,怕是没人愿意救他。
殷屿在医疗中心养伤的时候,就对医疗中心里那个年轻植物人的事情有所耳闻。那个年轻学生叫付旸升,家里头是富甲一方的经商人,从医生护士闲聊时提起的内容来看,那场事故没有老校长说得那般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