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闵疏的手臂环在魏长川的肩膀上，胳膊感受到男人上下起伏的胸膛，略微沉重的呼吸声穿过风雪，在他耳边回荡。
nbsp;nbsp;nbsp;nbsp;闵疏不知该说什么，冒着风雪回过头往后看。
nbsp;nbsp;nbsp;nbsp;他们已经走下了供暖站所在的小坡，雪原上留下了一串深深的足迹，供暖站屹立于坡顶，透过灰白的雪幕幽幽地散发着暖黄色的灯光。
nbsp;nbsp;nbsp;nbsp;闵疏盯着那扇散发着光亮，许久之后，缓缓转过头，收紧了环在魏长川肩膀上的手臂。
nbsp;nbsp;nbsp;nbsp;“哥……”
nbsp;nbsp;nbsp;nbsp;他看着男人黑发凌乱的后脑，凑近了些许，小声道：
nbsp;nbsp;nbsp;nbsp;“我是不是感染了？”
nbsp;nbsp;nbsp;nbsp;魏长川的脚步有一瞬的停止，但很快，他又踏入了雪地中。他喘着气，将靴子拔出雪地，又踏进去。
nbsp;nbsp;nbsp;nbsp;过了很久，闵疏才听到他的声音：
nbsp;nbsp;nbsp;nbsp;“……还不知道。”他说：“别乱想。”
nbsp;nbsp;nbsp;nbsp;男人的声音低哑，依旧很冷静，尾音中却少了几分以往的决断。像是在安慰闵疏，又像是在告诉自己。
nbsp;nbsp;nbsp;nbsp;然而实际上，那具尸体的表态呈现典型的株感染状态。病毒进入宿主体内，首先就会攻击呼吸系统，感染者会经历发热，眩晕，打喷嚏等初期症状，直至病毒通过呼吸系统侵入肺部，将组织溶解为血水后再由感染者从口鼻喷出，以达到其大范围传播的目的。感染者最终都会窒息而死，面部肿胀，尸身呈现出青紫色。
nbsp;nbsp;nbsp;nbsp;而这具身体本身也会成为一个巨大的污染源。
nbsp;nbsp;nbsp;nbsp;厂房内空间封闭，空气不流通，供电站和供暖站是相连的，可以说当闵疏进入厂房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直接吸入了被污染的空气。
nbsp;nbsp;nbsp;nbsp;更不用说他后来还直面了尸体。
nbsp;nbsp;nbsp;nbsp;一级暴露。
nbsp;nbsp;nbsp;nbsp;魏长川从瘟疫伊始就在最前线积累下的经验让他很快做出了判断。
nbsp;nbsp;nbsp;nbsp;感染风险无线趋近100%，唯一的转机是感染者自身的免疫力，以及人类基因尚未被完全拆解的力量。
nbsp;nbsp;nbsp;nbsp;然而对于闵疏这样一个抵抗力低下，从出生就带有基因缺陷的人来说，结果几乎是显而易见的。
nbsp;nbsp;nbsp;nbsp;然而魏长川却不敢面对这样的事实。
nbsp;nbsp;nbsp;nbsp;明明检测装置就在他的外套口袋里，他却连拿出来的勇气也没有，用’还不知道’这样的话敷衍青年。
nbsp;nbsp;nbsp;nbsp;然而闵疏不是笨人，听到魏长川这么说，他心里已经有了数。
nbsp;nbsp;nbsp;nbsp;闵疏一时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感觉。他对自己的情况是最清楚的，在得知末世背后的真相后，便想过有感染的这么一天。只不过他没想到这天会这么快。
nbsp;nbsp;nbsp;nbsp;闵疏趴在魏长川背上安静了好一会儿，脑子里像是想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想，最后说出来的却是：”哥，你别担心。“
nbsp;nbsp;nbsp;nbsp;魏长川没有回答他，只是一味地冲破风雪，以最快的速度朝前走。
nbsp;nbsp;nbsp;nbsp;闵疏便也不说话了。他将头转过来，用脸靠着男人坚实的脊背，听着男人略显沉重的呼吸声和鼓动的心跳。
nbsp;nbsp;nbsp;nbsp;他能明显感觉到，魏长川的行进速度比来时要慢了许多，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因为周遭的风雪不仅没有停止，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他们走了这么久，连小镇的影子都没看到。
nbsp;nbsp;nbsp;nbsp;闵疏趴在魏长川背上，却没觉得有多冷，他抬眼看向天空，只能看见密集的雪花被大风裹挟着在空中飞舞，在漆黑的天幕下旋转。
nbsp;nbsp;nbsp;nbsp;一片雪花贴在他脸上，很快融化了，变成一滴水，顺着他的脸颊流到下颌上。
nbsp;nbsp;nbsp;nbsp;也许是因为盯着飞舞的雪花看久了，闵疏觉得有点头晕，低下头靠回了魏长川肩上。
nbsp;nbsp;nbsp;nbsp;接着，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在感受到那里的温度后，微微睁大了眼睛：
nbsp;nbsp;nbsp;nbsp;“……哥，我好像发烧了。”
nbsp;nbsp;nbsp;nbsp;魏长川脚步一顿，接着猛地回过了头。
nbsp;nbsp;nbsp;nbsp;闵疏缓慢地眨了眨眼，觉得自己的视野有些模糊，他看见魏长川被风吹乱的黑发，杂乱地垂在眉眼上，没了丝毫往日的冷硬，显得有些狼狈。
nbsp;nbsp;nbsp;nbsp;魏长川看着他，似乎是在说些什么，嘴巴一张一合，然而闵疏却已经听不太清了，他看着男人透露出惶恐的眼睛，勾了勾嘴角：
nbsp;nbsp;nbsp;nbsp;“干嘛这幅表情，”他用几乎微不可查的声音道：“哥你这样，都不帅了……”
nbsp;nbsp;nbsp;nbsp;接着，他的双臂失去了力气，顺着男人的脊背缓缓滑下。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后半程中，魏长川再也没能得到闵疏的任何一点回应。
nbsp;nbsp;nbsp;nbsp;青年软软地趴在他背后，重量很轻，魏长川能从余光里看到他垂下的手臂，跟随着他的脚步在两侧晃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