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实在是无法接受对方明明也接受过那么多沉重的打击，却能在表面上仍旧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事已至此，张卫国便也不再隐瞒，自顾自的对着周阳晨摊开手。
“我就是想看着你下地狱的样子，只可惜到最后你都没让我看。”
张卫国眯了眯眼，微微摇头。
“大哥啊，大哥，你说你的命怎么就这么好呢？”
周阳晨微微垂着头，许久都没有说话。
直到张卫国盯着他的视线变得越来越冰冷的时候，周阳晨才终于开了口。
“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或许吧，你我兄弟二人都有各自羡慕对方的时候，但是事已至此，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我只能说，咱们两个没有投到一个好胎。”
张卫国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讥讽周阳晨，可是在听到周阳晨这么说的时候，张卫国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周阳晨最令他讨厌的模样，也恰恰好好是他最欣赏的模样。
这种人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想了，那我就也不说别的什么了。”张卫国一脸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可周阳晨却死死的凝视着张卫国的眸子，一字一顿的说道：“但事已至此，我却要感谢你，不是吗？”
“你说什么？”张卫国眯起了眼睛。
“我原本也没有想明白，但是在刚刚听到你说话的那一瞬间，我忽然就懂了。”周阳晨说道。
他缓缓站起身来，俯身上前凝视着张卫国的谋。
“为了如今的结果，你当真是苦心经营了多年。我也要谢谢你，当初把我从实验室里放出去。”
张卫国愣在原地，竟然久久的说不出话来。
不是周阳晨说的话太离奇，而恰恰好好是因为他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在点上，张卫国才无法反驳。
他忽然红了眼眶，却倔强的抬起头去，不让眼泪落下来。
“都已经到这般地步了，你还和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张卫国苦笑一声。
“反正我这辈子是注定没有任何回头路可走了。”
年少的时候，他眼睁睁的看着母亲误入歧途，看着母亲为了讨好丈夫少被打而同意了把自己送到当地最蛮不讲理的图财主家做上门女婿。
又亲眼看着，母亲为了逃脱牢笼，与前夫勾结，拿着妹妹当试验品，在她身上用药，导致她身亡。
而张卫国自己也因为果断不得已，只能投靠自己的亲生父亲。
其实张卫国没有撒谎，他是真的很嫉妒周阳晨，甚至有的时候恨急了他。
可每次周阳晨出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张卫国心中的那些恨意就又忽然烟消云散了。
他这么个人，原本是不该受那些苦的。
如果一定要有人遭受这些，那么张卫国宁愿这个人是自己。
或者如果他实在保全不了周阳晨，也可以想尽办法为他周全，把损失降到最低。
周阳晨忽然走上前，紧紧的抱住了张卫国。
“卫国，我就想听你说一句真心话。”
张卫国的脸靠在周阳晨瘦弱却温热的胸膛上，此刻终于忍不住落下了泪来。
他用力的点头：“不管到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的兄弟。”
周阳晨走出看守所的时候已然是黄昏了。
温暖的斜阳照下来，落在周阳晨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