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亭道:“确有此意,义母常年受心病所扰,缠绵病榻,时日所剩无几。若她能看到你,或许心里会好受些,能在走之前了却一桩心事。”
唐青:“……若没有效果呢。”
萧亭道:“实不相瞒,过去几年,本王在民间寻过与义弟相似之人,带到义母面前,但屡不见效。唯独见到唐侍郎时,心里忽然响起一道声音,那道声音告诉本王,要找的人就是你。”
他细细端详唐青:“如若不试试,何以知晓没有效果呢?”
唐青垂眸:“王爷这是欺骗人。”
萧亭道:“本王只想解开义母心结,让她离开前过上几天轻松日子。心结能解开固然是好,如若无法,已是尽力,尽了力就不后悔。且谎言分善恶,有时候世上需要一些善意的谎言,侍郎以为呢?”
唐青眼睫轻轻颤动:“下官能理解……”
他垂眸细思,复又抬眸,唇边绽出很浅的笑意。
“说来也巧,王爷看到下官第一眼,便觉得下官与那位义弟颇有几分神似,而我出生时,也带了先天性心疾。”
此话既出,他置于膝前的手腕蓦然袭上一阵疼痛。
萧亭握紧他的手:“唐侍郎也患有心疾?”
他只知唐青身子孱虚,哪曾想过,眼前荏弱却又坚韧的青年同样遭受心疾困扰。
唐青看着腕上那只手掌,道:“若调养妥当,心疾不会轻易发作,王爷,您……”
萧亭松手:“本王失仪,抱歉。”
唐青抿唇一笑:“天色不早,王爷回去休息吧。”
萧亭道:“本王看时辰倒还不晚,既说过帮你,就从即刻起。”
唐青:“……”
萧亭笑了笑:“放心,不会对你做什么,就在这马车内多坐片刻。”
仅二人相坐无言的功夫,便会令韩擒寝食难安,黯然失落。
唐青送萧亭下车时,就如对方所言,韩擒守在不远的范围之内,背着光面对马车方向,像一道寂静的影子,莫名叫人感到沉重。
萧亭站在马车底下,叮嘱道:“早点歇息,还须再赶两日路程。”
唐青应答,目送萧亭走远,韩擒来到面前,哑声问:“先生可有吩咐。”
唐青轻轻摇头:“我歇下了,劳烦统领值夜。”
落回车帘,韩擒依然没走。
唐青闭起眼眸,狠下心那般背过身躺回榻间。
翌日,马车在官道上平稳行驶。
刚过正午,又落了一场雨水,山野挲挲回响。
韩擒往车内送去水和食物,唐青道了谢,接过水囊时,另一端忽然被对方攥紧不放。
唐青抬眸,韩擒目光沉晦,欲言又止。
“先生,昨夜你……”
身后来人打断了将要开口的话。
“唐侍郎,本王早上写了几卷关于冀州历年边贸的记录,可要观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