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9章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像是引燃了周恪心底一直按捺着的心火。
君君臣臣。
他最不服气的就是这一点。凭什么？凭什么他周家为打江山牺牲了那么多人的性命，可这江山却要姓燕？
为什么他要孤独一生，无法享受合家团圆的幸福，景帝却可以独揽江山，后宫佳丽，儿女绕膝，享受天伦之乐？
他也曾是名门高户中的少年郎，衣食无忧，从小学的，都是仁义礼智信。
可是为了支持燕氏举事，他的家人放弃了安稳的生活，以至于几乎满门战死，家族没落。
所有的这些牺牲，换来的，却是景帝的疑虑和忌惮，将他安置在贫瘠的阪山，惟恐他会威胁到燕氏的江山。
周恪红着眼眶，质问般对太后道：“在太后您的眼中，臣，是否永远只是个奴才？周氏满门的牺牲，换来的只是冠冕堂皇的缅怀。谁又真的感谢过我们？一个小和尚罢了，臣身为亲王，却都不能随意处置。太后口口声声要臣规矩自身，不要丢了天家颜面。可太后真的将臣当作过皇室子孙吗？！”
身为臣子，当众质问太后，做手下的是连听都不敢听。
所有的侍卫都自觉地退了下去，燕珩也将青玄牢牢地护在了怀中。
“崇王，今日之事与你尊贵与否并无干系。我师弟说了，他之是因为回到寺中发现我不在，一时关心才来寻我。你却诸多疑虑，步步紧逼，非要置他于死地。试问就算是皇室子孙，便可以滥杀无辜吗？”
“有何不可！？”
崇王的表情有些癫狂，“锦然生前杀过多少人？那些人又有几个是真正该死的？太后您不也屡屡纵容他？甚至还帮他清理证据？臣知锦然是太后一手带大的，自然是尊贵无比。可如今臣是周氏唯一的男丁了，太后为何不护着臣呢？”
太后绝望地看着眼前的挚亲，捂着胸口痛苦道：“哀家还不够护着你吗？周恪，你此前和曹贵妃一起谋划了什么？你联合朝中诸臣，隔三岔五地聚在一起，又是在商讨什么？哀家只觉你在阪山穷困久了，来到盛都想要立足，自然是渴望权力的，便没有阻拦你什么。甚至，哀家还在皇帝面前为你说话，袒护于你。这都还不够护着你吗？！”
想到卫邀月那夜找来，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太后这才幡然醒悟，对此前自己的所言所行，后悔不已。
“哀家果真是老了，越活越糊涂了。皇帝爱民如子，哀家却不顾黎民之苦，全心袒护自家亲族。哀家害了多少无辜之人，哀家害了芙蕖，害了曹妃，也害了卫邀月。。。。。。”
提起卫邀月，崇王似乎格外兴奋，他仰天大笑起来，“太后说错了。卫邀月，她是我害死的。您和陛下还是太过仁慈，她都杀了您的宝贝锦哥儿了，你们居然还是不舍得杀她。陛下头几年居然还派了那么多禁军保护着她。”
崇王双目猩红，盯着太后，“太后，她可是一个杀人犯啊。一个杀人犯，居然能惊动陛下亲自派人保护，您说可不可笑？”
太后面无表情，“你对卫邀月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崇王认真地回想着，“嗯。。。。。。臣拿香烫过她，让她日夜不合眼地干活，直到昏厥，直到伤口化出浓水。。。。。。不过这些都是小事，臣还亲口告诉了她贺兰枭的死讯。是臣，带她去了悬崖边，让她望着绥辉的方向，心碎地得知自己最爱的人的死讯。她这蠢货，居然真的痛苦到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