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利闻言仰头大笑,笑声如洪钟响彻码头:“莱奥,原来你曾经比我还穷!哈哈,这下我更有自信了,咱们可是一路人!”她猛地站起,长裙的裙摆在风中翻飞,双手叉腰,眼中燃起不屈的火焰,仿佛向命运宣战。她的豪情感染了众人,连海风似乎都为之停滞。
萧书韵站在凉棚中央,深蓝长袍在海风中猎猎作响,宛如战旗飘扬。她的目光落在赫利身上,眉头紧皱,语气夹杂着关切与一丝不解:“赫利,你这裙子都磨得褪色了,边角还破了!现在的你,又不是没钱,换件新的吧!雅法的市场里,丝绸、亚麻多得挑花眼!”她上前一步,手指轻触赫利的亚美尼亚长裙,裙上的刺绣虽已褪色,仍可见精致的花卉与十字纹路,诉说着高加索高原的遥远记忆。萧书韵的目光柔和下来,带着姐妹般的温暖,补充道:“你看,就连比奥兰特都穿上贵妇裙了,多衬她的气质!”
李漓斜倚在木椅上,闻言抬起头,目光如鹰般扫向比奥兰特,上下打量着她身上那件深紫贵妇裙,裙摆绣着细密的银线,在阳光下流光溢彩。他伸出手,轻轻摩挲裙子的料子,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哟,比奥兰特,这裙子的料子的手感不错,怕是不便宜吧?”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揶揄,眼中却闪过一丝欣赏。
比奥兰特站在李漓身旁,贵妇裙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形,裙摆在海风中微微晃动。她低头,脸颊泛起一抹红晕,眼神躲闪着李漓的目光,声音细若蚊鸣:“哪、哪有……这裙子很便宜的,真的……”她的手指不安地绞着裙角,羞涩中透着一丝局促,仿佛不习惯这样的注目。
赫利怔立原地,原本爽朗的笑容在唇边凝滞,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情绪,如骤雨前翻涌的乌云。她垂眸望向自己身上的裙摆,指尖轻轻拂过那一簇簇已略显褪色的刺绣,动作缓慢而颤抖,仿佛在抚摸一段早已远去的岁月。赫利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如同旷野深处传来的战鼓:“这条裙子,是我母亲在她生命中最后的那段日子里,亲手为我缝的。她整整一个月,夜夜点灯,一针一线绣下这些花纹与十字。那是她的祝福,要护我走过雪山、草原,走到她看不见的远方。”赫利的话音一顿,猛然抬头,泪光在眼底闪烁,如夜空中陨落的星辰,却被她生生按捺回去。声音骤然拔高,如雷霆震响:“再贵的丝绸,再华美的锦缎,也比不上这条裙子!”话音落下,凉棚下仿佛连风都止住了,空气仿佛凝结,众人的目光无一不投向她,惊愕与敬意交织其间。
萧书韵眼中闪过歉意,嘴唇微张,声音轻得像叹息:“对不起,赫利,我不知道……”她上前一步,想伸手安慰,却被赫利的动作打断。
赫利猛地摆手,长裙的裙摆在风中翻飞,她重新咧嘴一笑,眼中却多了一丝柔情,笑声如战歌点燃沉寂:“没事!穷点怕什么?我骨子里就是不服输的姑娘!”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带着几分骄傲,“而且,在卡罗米尔,我的造纸作坊已经开始赚钱了!”她的话语如烈焰,点燃了凉棚的气氛,众人眼中闪过敬佩与感动。
李漓倚在椅背上,木椅出一声低沉的吱呀响。他端起陶杯,轻抿一口,眼角却掩不住笑意:“赫利,我倒觉得,你那条这么珍贵的裙子,应该藏起来,等哪天节庆大典再拿出来惊艳众人才合适!”
“呸!”赫利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回嘴,“莱奥,你少来调侃我!”
李漓目光一转,落在比奥兰特身上,语气一贯带着调侃:“比奥兰特,你可得跟她们几个好好学学。光顾着买裙子可不行啊,也得琢磨琢磨自己搞点产业。”
比奥兰特脸颊顿时飞起两朵红云,连耳根都泛起了淡粉。她低着头,小声嗫嚅道:“我……我其实也想学点东西……只是还不知道该学什么……我以前太穷了,穷怕了……一想到要拿钱去做生意,万一赔了,又变回那个……那个什么都没有的我,我就不敢了……”
“你勇敢点,要敢于尝试!”李漓鼓励比奥兰特说道。
“其实……我想做点稳赚不赔的事。”比奥兰特的声音轻得仿佛要被风吹散,却恰好落入众人耳中。短暂的静默后,她咬了咬唇,像是豁出去了似的,低低补上一句:“开妓院,当老鸨子——顺便还能给那些走投无路的姑娘们提供一个能安身的地方。主人,如果我做这门生意,应该没沾您的光吧?这样……行吗?”
话音刚落,四周一片寂静,众人怔了片刻,随即爆出一阵哄堂大笑。有人摇头失笑,有人吹起调侃的口哨,还有人乐得捶桌子。观音奴一边笑一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半带揶揄地道:“你这脑袋倒是比咱们都清醒!”
笑声中既有调笑,也有几分心疼,更多的,是对这个乱世中,一个女人不卑不亢、脚踏实地的愿望所流露出的敬意与理解。那一刻,凉棚下仿佛有风拂过,吹散了积压的沉闷,笑意如暖阳穿透乱世的阴霾,在众人之间缓缓流淌。
萨赫拉站在凉棚边缘,棕色斗篷在狂风中翻飞,肤色如黑檀,眼中藏着撒哈拉沙漠的孤寂与深邃。她第一次主动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如远方的雷鸣震慑全场:“穷?谁又能比我住过的撒哈拉绿洲修道院更穷?那里,只有沙暴、经文,和无尽的虚空。”她的语气平静,却如惊雷炸响,凉棚下的众人纷纷转头,目光在她身上停驻。她的身影如沙漠中的孤岩,孤独却坚韧,散着异域的神秘气息。
李漓猛地抬头,目光如炬,锁定萨赫拉,眼中闪过好奇:“萨赫拉,和我讲讲你的故乡,你的过去。”
萨赫拉手指紧握斗篷,眼中闪过痛苦与坚韧。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如沙漠的风,低沉而悠长:“我是努比亚人,来自马库里亚酋长国。那是埃及通往非洲的咽喉,撒哈拉东缘的荒芜之地。我的父亲,大酋长乔治二世,在我四岁时死去。王位传给了我姑姑的儿子,我的表哥乔治三世——我们那儿,国王的姐妹之子才是继承人。于是我被送进修道院,孤灯与祷告伴我长大。直到表叔巴西奥里斯篡位,他将刚成年的我送往埃及,如同一枚的棋子……”她的声音渐低,眼中泪光一闪,却被她狠狠压下。
“你父亲竟是大酋长?”李漓微怔,眼神里多了一丝敬意,“有机会的话,我真想亲自去你的故乡走一走,看一看那片养育你的土地。而且,我对沙漠以南的非洲很感兴趣。”
蓓赫纳兹走上前,像老兵鼓舞新兵那样,重重拍了拍萨赫拉的肩膀,语气坚定如铁:“萨赫拉,如今你已经是艾赛德的人了,你的人生已经重新开始,只要你真诚的追随他,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嗯……”萨赫拉轻轻应了一声,嘴角隐隐浮起一丝笑意,原本紧闭的心扉,似乎在这群真诚的同伴面前,已悄然松动了。
“看!苏尔商会的船队!他们来了!有很多条船!”萧书韵突然高举望远镜,声音如号角般响彻凉棚。众人猛地起身,目光刺向海平线——地平线上,十余艘巨大的帆船破浪而来,船帆上的鲜明旗帜在烈日下如烈焰燃烧,桅杆如长矛刺向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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