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雅法港的市政厅笼罩在一片金红色的余晖中。海风从港口吹来,带着淡淡的咸腥味,穿过敞开的窗棂,拂动厅内挂着的羊毛壁毯。市政厅二楼的执政官办公室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墙上雕刻的钥匙和帆船的徽记,散出一种肃穆而温馨的气氛。
李漓在库莱什商馆与伊纳娅商议完一系列应对举措后,已然返回市政厅。他推开厚重的橡木门,步入办公室,肩上的圣剑德尔克鲁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他将长剑连鞘倚靠在墙角,动作略显疲惫,尚未坐下,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
尤斯蒂娜修女与艾莎医生匆匆推门而入。尤斯蒂娜的白袍沾着尘土,手提医药箱,神色焦急却条理分明。她一眼瞥见李漓手臂上渗血的伤口,眉头紧锁:“大人,您又受伤了!坐下,我来处理。”
李漓摆手,咧嘴一笑,试图掩饰疲惫:“小伤,不打紧。”他在橡木椅上坐下,卷起袖口,露出手臂上一道匕划出的血痕。伤口不深,却红肿明显。尤斯蒂娜熟练地取出药膏和绷带,低头为他清理伤口,动作轻柔而迅。药膏的清凉感让李漓微微舒展了眉头。
艾莎扫了一眼伤口,沉声道:“这伤问题不大,我得去照看其他伤员。至于你,就交给尤斯蒂娜了。”
“好,艾莎,你去忙。”李漓点头,语气轻松。
还未等尤斯蒂娜包扎完毕,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贝尔特鲁德与艾丽莎贝塔快步走了进来。贝尔特鲁德一身戎装,锁子甲在烛光下闪着冷光,脸上满是担忧;艾丽莎贝塔则身着深蓝长裙,裙摆绣着银线,气质高雅却难掩焦急的神色。
“艾赛德,库莱什商馆门前的流血冲突是怎么回事?你没事吧?伤得重不重?”贝尔特鲁德上前一步,语气急切,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打量,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李漓抬起未受伤的手,懒洋洋地摆了摆,语气轻松:“皮外伤罢了,瞧你们紧张的,至于吗?”他故作无所谓地耸肩,却不小心牵动背上的淤青,疼得嘴角一抽。
艾丽莎贝塔皱眉,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艾赛德,世道这么乱,你以后还是少参加这些公开的天方教徒或希伯来人的庆典活动吧。为他们站台,风险太大了!”她双手交叠在胸前,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李漓闻言,挑眉一笑,眼中却闪过一抹倔强的光芒。他靠在椅背上,语气坚定而从容:“宫相姐姐,你这样想就不对了。局势越乱,我越要站出来,多参加这些所谓的‘异教徒’或‘异端分子’的正当活动!雅法的世俗政治是我一手推起来的,这是确保港口经济恢复、让商贸繁荣的基石。退缩只会让那些宗教狂热分子得寸进尺!”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二人,带着几分戏谑,“再说,我要是躲起来,谁来撑这个场面?你们去吗?”
贝尔特鲁德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无奈道:“你说的有理,但也不能不顾自己的安危。你是雅法的支柱,出了事,我们以后可怎么办?”
“就是!”尤斯蒂娜突然插话,声音清脆却带着一丝颤抖,“我们不能再次失去你了!”她话音刚落,贝尔特鲁德与艾丽莎贝塔齐齐投来异样的目光。尤斯蒂娜的脸刷地红了,低头假装忙着整理绷带,手指却不小心抖了一下,药膏差点掉在地上。
办公室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李漓忍俊不禁,咳嗽一声掩饰笑意,摆手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担心。我保证,下次再公开出席这类活动,必定加强安保,带上加斯帕的守军,行了吧?”
贝尔特鲁德点点头,话题一转,语气严肃起来:“艾赛德,那些被抓回来的暴徒,你打算怎么处置?”
李漓目光一沉,语气冷峻:“犯处死,从犯罚作奴隶,至于那些盲从的家伙,挂上‘愚昧无知’的牌子,在城中广场示众三天,再每人抽一顿鞭子就放了。”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雅法不能容忍暴乱,尤其这种被煽动的闹剧,必须杀鸡儆猴。”
艾丽莎贝塔皱眉,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处死犯……你是说那个带头闹事的教士?这事可不简单。我们毕竟是戈弗雷十字军政权的附庸,处死一个拉丁教士,可能会给我们惹来大麻烦!”
李漓冷笑一声,敲了敲桌面:“麻烦?不管谁是犯,这事没得妥协。雅法港是我们的命脉,如果连这点底线都守不住,商贸还怎么做?天方教徒、希伯来人、十字教徒,谁想在这做生意,都得守我的规矩!”他顿了顿,语气缓和几分,“我会写信给戈弗雷,把利害关系讲清楚。以他的政治手腕,应该明白一个既能为他赚钱,又能与天方教世界保持交流的雅法,对他来说有多重要。他不是真正的宗教狂热分子,这点我有把握。”
艾丽莎贝塔仍有些忧虑,喃喃道:“话虽如此,但戈弗雷有时候也得向罗马教廷低头。处死教士,可能会让教廷抓住把柄……”
李漓摆手打断她,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你们别急,那个教士不过是个跳得欢的宗教狂热分子,就像个小丑。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场暴乱没那么简单,背后恐怕有更大的推手。”
贝尔特鲁德一愣,追问道:“什么意思?你怀疑有人在幕后操纵?”
李漓靠回椅背,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语气沉稳:“别急,等伊斯梅尔审问那些关进大牢的家伙,估计很快就有眉目了。真相不挖出来,我可不放心。”
尤斯蒂娜此时已为李漓包扎好手臂,收起医药箱,低声道:“大人,伤口处理好了,我先去忙别的了。”
“等等!”李漓厚着脸皮喊住她,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尤斯蒂娜,你会按摩吗?我背上被石头砸得全是淤青,疼得要命,帮我揉揉呗?”
尤斯蒂娜一愣,脸颊又泛起红晕,犹豫片刻,竟真的伸手去解李漓的衣领,试图帮他检查伤势。她的手指轻触衣襟,动作小心翼翼,带着几分羞涩。
“艾赛德,你太过分了!”贝尔特鲁德气得一把揪住李漓的耳朵,瞪眼道,“人家是修女!还是你的护士!你怎么好意思使唤她干这个?”她转头看向尤斯蒂娜,语气软了几分,“尤斯蒂娜修女,别理他,这家伙就是欠揍!”
尤斯蒂娜连忙摆手,红着脸辩解:“公主,没、没事的……他背上有伤,是病人,我帮他按摩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应该……不违反教会的规矩吧?”她声音越来越小,头几乎埋到胸口。
艾丽莎贝塔无奈地摇了摇头,似笑非笑地看向尤斯蒂娜与李漓:“公主,咱们走吧,别在这碍着修女‘救助伤者’了。”她拉着贝尔特鲁德,作势要离开。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约安娜扇着她那把精致的羽毛折扇,款款走了进来。她身着一袭紫罗兰色的丝绸长裙,裙摆如流水般轻盈,折扇轻摇间,带着一股从容不迫的优雅。她的目光扫过屋内众人,微微一笑:“哟,瞧这热闹的场面。艾赛德,听说市集刚闹了场暴乱?你没事吧?”
李漓故作痛苦地揉了揉背,挤出一副夸张的表情:“受伤了!要不你也来帮我揉揉?”
约安娜嗤笑一声,折扇“啪”地合上,语气戏谑:“得了吧,看你这不正经的模样,哪像受了重伤?别装了,我有正事找你!”她收起玩笑的神色,目光变得锐利。
贝尔特鲁德与艾丽莎贝塔停下脚步,转身看向约安娜,示意她继续。
“你打算后续怎么处理这事?”约安娜开门见山,语气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