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能勇志应当是倨傲冷峻、令人望而却步的高岭之花,前田陆难以想象也难以忍受他现在过的日子。
“你这里已经被人发现,不能再待了。”前田陆深呼一口气,说道,“跟我走,越快越好。”
“陆先生?”得能勇志诧异看他一眼,仿佛他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前田陆被他刺得一窒,但马上又沉下气来,说道:“别跟自己过不去,这里太危险了,有什么恩怨,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再算一算。”
得能勇志不说话。
前田陆见他神色有所松动,放软了声说道:“你收拾一下,我去准备。”说罢,他就打了一通电话给任海简单交待了一下情况。
任海无奈:“陆日每,你他妈还当我是哆啦A梦了啊?”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很快就派人去那边引开那些堵在得能勇志家门的地痞,前田陆带着得能勇志匆匆地离开了那间破旧的小屋,有惊无险地进了前田陆的车上。
前田陆替得能勇志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然而得能勇志已经径自坐进了后座。前田陆一愣,很快又神态自若地坐进驾驶位上,疾速驶回了前田陆家。
“今晚你先在我这里凑合一晚上,你想吃点什么,我去买。”前田陆一边用钥匙开门一边对得能勇志说道。
“随便。”得能勇志一路上对前田陆的各种搭话的回答都能简则简,脸上的表情也始终如一——但给人的感觉却不是往日那种清冷平淡的贵气,而是麻木空洞的枯朽。
前田陆知道他们需要谈一谈,得能勇志的情绪很不对劲,得让他先痛痛快快地洗个热水澡,然后坐在舒服的沙发上和自己谈一场。他尽量地沉稳着自己的焦虑,推开了家门。
不料刚开了灯,前田陆就愣住了,得能勇志后一步进屋,就看见客厅跟遭贼了似的一片混乱,客厅上的摆设和书柜上的书乱七八糟地堆在地上,沙发和地毯都被啃得惨不忍睹,而罪魁祸首原本正撕咬着电线,此时听到响声立即抬起了头,甚至还不知死活地朝他们汪了一声。
“我操……”前田陆心头火起,当下就冷喝一声,“走路,过来!”
得能勇志三个多月没见走路了,它长高又长大了很多,此时看见前田陆那气势汹汹的脸有点退缩,瑟缩着躲在那个被撕得面目全非的小窝后面,两只水汪汪的眼睛巴巴地看着前田陆。
前田陆的声音又冷了几分,手也抬了起来,“你过不过来!我他妈还治不了你了是吧?”
走路低着头小声地汪了一声,犹犹豫豫地走了出来,突然眼睛一亮,清亮地汪了一声,飞快地向前田陆身后的得能勇志扑去。
得能勇志张开手一把接住了扑向自己的走路,然后蹲下身一手抱住它,另一手从上而下地给它梳着毛,走路又兴奋又委屈地发出讨好的喘气声,舌头在得能勇志的颈窝里舔来舔去。
得能勇志抱紧了走路,今天第一次放柔了语气,怀恋地在走路耳边低声说道:“走路还记得爸爸,嗯?”
走路高声地“汪”了一声,尾巴甩得像是要掉了一样。
得能勇志抬头,原本麻木的眼睛终于有了情绪,他眼神里夹杂着不忿、护短的气焰,盯着前田陆说道:“你经常打它?”
这一人一狗的情景蓦地让前田陆想起四个字:孤儿寡母。
前田陆早就放下了作势要打的手,说道:“没打,它犯错我才教它,不然它每次都把家里闹得乱七八糟,这几个月我已经换第二张沙发了,窝更是咬坏了十几个,我就没见过这么叛逆的闺女。”
都说金毛满一岁会变成天使,但走路这架势妥妥就是一小恶魔。前田陆也是无奈,单亲父亲不易做啊。
得能勇志松了一口气,严肃地说道:“走路一岁多了,以前……以前它虽然顽皮了点,但一直很乖不怎么捣乱。是不是运动量不足?还是身体里缺了什么微量元素,你带去兽医看过了吗?”
今天得能勇志开口说的话几乎用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然而现在讲起走路的问题倒是说了不少话。前田陆点点头,趁机又跟他说了好几句走路最近的一些近况,得能勇志倒是也听得很认真。
前田陆得能勇志的敌意与疏离少了很多,松了口气说道:“你也累了,先去洗个澡吧,我给你收拾收拾客房。”
得能勇志上一次离开的时候把他的所有衣物都带走了,前田陆只得先把自己的衣服给他穿着,前田陆走进自己的主卧正想给他找衣服,就看见主卧狼藉一片,床垫都撕开了。
前田陆家本来就不会有人造访,因此在装修的时候就只设计了一个主卧房和一个客房,现在主卧房这个狼狈样估计是没法睡了。
前田陆表面上和得能勇志面面相觑,又训斥了走路几句。等得能勇志进了浴室,却悄悄地揉了走路一把:“真会找地儿闹腾,没白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