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还好，已经在表叔家住下了。大概玩半个月。”
nbsp;nbsp;nbsp;nbsp;“你表叔也年纪大了，不方便带着你们到处去玩。何妨吟这孩子，在外面野惯了，可以让她带着你玩。”
nbsp;nbsp;nbsp;nbsp;小吴的脸微微红了，并不说什么。电影还没开始，两侧亮着昏昏的灯，程蕙琴把他领到最前排的入口处，指了指摩根，“那个就是我女儿。”
nbsp;nbsp;nbsp;nbsp;两人完全隐没在黑暗里，摩根是不知道自己被人打量着的，否则肯定发烦。小吴也不好意思多看，看一眼，就又转向程蕙琴，忙乱地点头，“您女儿很有气质。”
nbsp;nbsp;nbsp;nbsp;程蕙琴笑着推他，“你和她一起看吧！我先失陪了。她带了伞，过会儿你们可以一起搭车，再到什么咖啡馆之类的地方坐一坐。”
nbsp;nbsp;nbsp;nbsp;电影院暗了下来。
nbsp;nbsp;nbsp;nbsp;霍眉听到一阵窸窸窣窣声，有人在她身边的坐下了。她不受感染，聚精会神地看着男主吹着长号出现在游行的，忽然又传来一声轻咳。
nbsp;nbsp;nbsp;nbsp;转头，看到一位面目清朗的青年，嘴唇抿得很紧，还在微微颤抖。“你平常喜欢看电影吗？”他问。
nbsp;nbsp;nbsp;nbsp;霍眉对走到哪都有人搭讪一事已经麻木了，翻了个白眼，继续看电影。直到散场了，两人都没看到那个所谓相亲对象的影子。
nbsp;nbsp;nbsp;nbsp;“或许他临时变卦了。”摩根显得很高兴，在出口处买了一把伞，“二妈，我们去玩吧？”
nbsp;nbsp;nbsp;nbsp;“玩啥子？”
nbsp;nbsp;nbsp;nbsp;“你想玩什么？”
nbsp;nbsp;nbsp;nbsp;“我想去鞋店。”
nbsp;nbsp;nbsp;nbsp;“那我跟你一起去。”
nbsp;nbsp;nbsp;nbsp;两人直到晚上才回来。而中午的时候，程蕙琴就接到了电话——摩根没回家，小吴却先回家了？又不好太过问年轻人之间的事情，只是问：“相处的怎么样？”
nbsp;nbsp;nbsp;nbsp;“何小姐她非常有个性。”小吴把听筒攥地很紧，还有不方便跟长辈说的：近距离看，她太美丽了。
nbsp;nbsp;nbsp;nbsp;“哎，也都是我们惯的，这孩子是太有个性了一点。小吴你要包容她一点。”
nbsp;nbsp;nbsp;nbsp;“没有没有，不是介意的意思，很好！很可爱！”
nbsp;nbsp;nbsp;nbsp;程蕙琴得到这个评价，心中舒坦一片，像坐在四十英里每小时的车上，把脸探出去吹春日凉风一样。
nbsp;nbsp;nbsp;nbsp;结果摩根玩了一天回来，说没见到人。
nbsp;nbsp;nbsp;nbsp;“怎么会没见到人呢？他说他见到你了呀！”
nbsp;nbsp;nbsp;nbsp;“他编来忽悠你的。”摩根不耐烦道，跑上楼了。程蕙琴转而抓住霍眉，“怎么回事？”
nbsp;nbsp;nbsp;nbsp;霍眉也说没见到人。
nbsp;nbsp;nbsp;nbsp;搞什么？难道小吴真的在自己走后也走了，编了个说辞忽悠她？程蕙琴一下被怒气冲昏了，这小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地位，带他来见摩根都是给他脸了！
nbsp;nbsp;nbsp;nbsp;她立刻打电话，约小吴明天再一起吃顿饭，电话里的语气依然很好。小吴也连忙答应，很诚恳的样子，不像是没底气。
nbsp;nbsp;nbsp;nbsp;摩根和霍眉一晚上睡得好，只有她彻夜失眠。第二天霍眉又想起了白香织，不奉陪了；只由她们母女两个赴宴。
nbsp;nbsp;nbsp;nbsp;小吴到的比她们要早，规规矩矩地坐在那
nbsp;nbsp;nbsp;nbsp;里，门一打开，就弹射起来打招呼。程蕙琴也笑着寒暄，然而就在她几句话的工夫里，小吴的表情肉眼可见地越来越疑惑。
nbsp;nbsp;nbsp;nbsp;“这位是谁？”他向摩根一托掌。
nbsp;nbsp;nbsp;nbsp;程蕙琴惊讶万分，“昨天指给你看了的，我女儿啊！”
nbsp;nbsp;nbsp;nbsp;小吴张了张嘴，脸色发白，不停地把手心往裤缝上蹭，“我——我好像认错了。我昨天见到的是另一位，做学生打扮，但是烫发，听说香港的学生流行烫发的。”
nbsp;nbsp;nbsp;nbsp;坏了。程蕙琴的心无限地往下沉去：昨天霍眉特意没怎么打扮，穿霍老板经典款蓝布旗袍，妆也不画。此举没让她显得丑，却显出了她的素净美。
nbsp;nbsp;nbsp;nbsp;事已至此，只能强颜欢笑，“那是我们家的二太太，这个才是何小姐。没事，认错了，现在认识也好！来，吃饭，吃饭。”
nbsp;nbsp;nbsp;nbsp;人都是讲究第一印象。小吴已经想起昨天似乎看到了摩根正坐在霍眉身边，高个子，但是穿束身旗袍，显得很壮。脸呢，又骨骼感太重，目光从她身上掠过去、停在霍眉那张烟水朦胧、雪白娇妍的脸上，就难移开。
nbsp;nbsp;nbsp;nbsp;这顿饭吃得很沉默。他尽力找摩根聊天，摩根也很礼貌地答几句，但都兴趣缺缺，后面就埋头吃菜了。一个想着“二太太”这个词，默然不语；一个满脸无所谓，把碗抱起来喝汤。
nbsp;nbsp;nbsp;nbsp;程蕙琴简直想哭。
nbsp;nbsp;nbsp;nbsp;要是霍眉不跟来，没个先入为主的印象，事情兴许不会发展成这样。摩根是多让人喜爱的孩子，说起话来也风趣，只要认认真真聊上几句，她不信小吴会是这个反应。
nbsp;nbsp;nbsp;nbsp;她精心遴选了半年选出来的人，因为一面的误会，永成遗憾了。
nbsp;nbsp;nbsp;nbsp;回去的路上她没有说任何话，摩根觉察出她心情不好，也不敢说话。一进门，霍眉刚泡澡出来，里穿丝质睡衣、外套羊绒披肩，从头发丝到脚趾都是香的，春风满面地迎上来，“怎么样，见到那小子没有？”
nbsp;nbsp;nbsp;nbsp;“小吴认错人了，他把你当做摩根了。”说完这句话，程蕙琴不得不深吸一口气调整语气，但紧接着再也受不了了——她看到霍眉勾了勾嘴角，一个又坏又神采飞扬的表情，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