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孽纣！这青天白日的，竟敢当众行凶！还有没有王法了！”
nbsp;nbsp;nbsp;nbsp;此言一出，人群很快沸腾起来。
nbsp;nbsp;nbsp;nbsp;围观群众中，有些不明就里的的侠士原想为老者出口气，却在听到男子那声“孽纣”后，倏尔顿住了脚步，目光转向黎靖北，心头疑惑顿生——
nbsp;nbsp;nbsp;nbsp;莫非眼前这妖孽般的紫袍男子……真是咸南的君主？
nbsp;nbsp;nbsp;nbsp;若是，这可就不归他们管了。
nbsp;nbsp;nbsp;nbsp;他们都是名门望族的公子，亦或是官阶较低的文士，不论是为了家族利益还是自己的前途着想，皆不敢对君王置喙半句，遂纷纷往后退了几步，作观望状。
nbsp;nbsp;nbsp;nbsp;——天子既未挑明身份，他们只作不知便是。
nbsp;nbsp;nbsp;nbsp;面对几名灰衣男子的刁难，黎靖北不为所动，狐眸轻飘飘地从几人身上扫过，朱唇微启，淡声道：“你们眼瞎么？我方才分明救了他。”
nbsp;nbsp;nbsp;nbsp;“况且……孽纣？”说起这两字，他忽而面色一寒，狐眸中蓄满了锋锐，“你们从未见过朕，又怎会识得朕的容貌？又如何知道朕便是咸南的君主？”
nbsp;nbsp;nbsp;nbsp;此言一出，灰衣男子们接连陷入了沉默，眸中闪过慌张。
nbsp;nbsp;nbsp;nbsp;黎靖北的意思很明确——
nbsp;nbsp;nbsp;nbsp;天子微服出行，未着龙袍，仅带了包括康娄和张己在内的四名随从，马车也是寻常的款式，都这般低调了还被人堵截，实属异常。
nbsp;nbsp;nbsp;nbsp;简言之，那些人必然是在天子出宫后便将人盯上了，而后一路跟随至此。
nbsp;nbsp;nbsp;nbsp;灰衣人的到来早有预谋。
nbsp;nbsp;nbsp;nbsp;天子的身份既已挑明，围观群众纷纷跪下，振臂高呼——
nbsp;nbsp;nbsp;nbsp;“陛下万岁！”
nbsp;nbsp;nbsp;nbsp;黎靖北不欲引起动荡，亮出身份也仅仅是为了威慑，见众人已有臣服之意，不由狐眸微凛，摆手道：“都散了罢。”
nbsp;nbsp;nbsp;nbsp;言讫，众人依言散去，唯那老者和几名灰衣男子依旧不肯离去。
nbsp;nbsp;nbsp;nbsp;“尔等还有何事？”
nbsp;nbsp;nbsp;nbsp;面对君王的诘问，老者眸色微深，莫名有种使不上劲儿来的感觉。
nbsp;nbsp;nbsp;nbsp;脖颈上的刺痛感犹在，他却毫不在意，浑黑的眼珠微微转动着，兀自盘算着眼下的局面。
nbsp;nbsp;nbsp;nbsp;早在来建安之前，他便听说天子年少时曾随唐将军上过战场。呵，上战场罢了，又不必冲去前线，不少富贵人家的子弟皆以此为镀金的手段。
nbsp;nbsp;nbsp;nbsp;他原以为此子亦不过是个浪得虚名的草包，可而今得见，始知他内力这般浑厚。
nbsp;nbsp;nbsp;nbsp;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黎靖北敢在这样儿的地方自曝身份。
nbsp;nbsp;nbsp;nbsp;既如此，他再想点儿别的办法便是。
nbsp;nbsp;nbsp;nbsp;眼见围观群众越散越少，老者索性将心一横，从脖颈的破口处挤出几滴血，瘫在地上凄声道：“君主昏庸！竟当街杀人！若天下人都敢这般，我泱泱咸南，怕是要亡国啊！！”
nbsp;nbsp;nbsp;nbsp;他的这般作态简直令唐璎瞠目结舌，柳眉一横，当即斥道——
nbsp;nbsp;nbsp;nbsp;“少在这儿危言耸听！光喊有什么用，陛下就在此处，有什么不满你倒是说啊！”
nbsp;nbsp;nbsp;nbsp;老者闻言瞪了她一眼，见君王不为所动，竟真讲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nbsp;nbsp;nbsp;nbsp;他本姓刘，乃兴中人氏，战乱时曾受过冯司正一饭之恩，这些年来始终感念于心，不敢忘怀，直到恩人故去也未能释怀。
nbsp;nbsp;nbsp;nbsp;“昔日冯大人遭奸人暗算，太祖皇帝非但未治那莫贼的罪，反还包庇其恶行……不仅如此，竟连他的官职都保住了，如此行径，如何不惹人怨愤？！”
nbsp;nbsp;nbsp;nbsp;说完庆德帝，他又将目光投向黎靖北，恶声道：“而今冯高氏在宫内罹难，凶犯既已受捕，陛下却念及钟氏一门多年的辅政之恩，徇私枉法，姑息养奸，非但未将其就地正法，反连昭狱都舍不得下，只将其关去了大理寺的牢房，这般行径……”
nbsp;nbsp;nbsp;nbsp;说到此处，他倏地抬眸看向君主，目光矍铄，眸中充满了怨愤，“倒与昔日的太祖皇帝无异。”
nbsp;nbsp;nbsp;nbsp;“——放肆！”
nbsp;nbsp;nbsp;nbsp;未等黎靖北有所反应，康娄率先走上前，亮出长枪，三两下将人掼翻在地，大喝道：“侮辱先帝！毁谤今上！竖子，你可知罪？！”
nbsp;nbsp;nbsp;nbsp;然而，此举非但没能起到震慑的作用，反而愈发激起了老者的愤恨——
nbsp;nbsp;nbsp;nbsp;“昏君！孽纣！老夫今日既然敢来，便是抱了必死的决心！生死于我而言，无足挂齿！”
nbsp;nbsp;nbsp;nbsp;他讽笑一声，对着长枪的顶端将自己的头横了上去，姿态决绝——
nbsp;nbsp;nbsp;nbsp;“你杀啊！来！我给你杀！杀个痛快！可你要知道，杀死我一个，还会有千千万万的良民前仆后继，众口｜交攻，声讨致罪。如此，你杀得完么？！”
nbsp;nbsp;nbsp;nbsp;老者的情绪已近癫狂，康娄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心中焦灼，既怒且无措，方欲收回长枪，人却已被张己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