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围肯定有人堵住了出口,这些都是专业人员,既然已组织了围猎,就绝不会有漏洞可钻。
抓捕队行动迅速,外围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就会向内围拢。
一场硬仗难以避免。
正在这时,夏莲突然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闪进一条狭窄的街道。
夏天和林看了对方一眼,跟上她。
女孩转进一条更窄得街道,精确地找到一处向下的入口。
指示灯坏了,它变成了一片黑暗中更黑的入口,几人顺着楼梯下去,虽然黑得跟《走进异世界》——一个游戏——的片头一样,但熄灭指示牌伤的编号显示这里是一处深层维修通道。
通道狭窄,里面是新天堂交错的管道和线路,这种城市没有土地,都是由这些东西组成的。
没走几步,便能看到前方墙壁破了个洞,堪堪一人来高。夏莲闪进去,夏天两人也跟过去,进入了另一条通道。
女孩转了个弯,来到一处死路尽头,有谁在脏兮兮的地板上粗暴破坏出了一个大洞,在这种光线下像会有怪物钻出来。
但没有怪物,大洞的下方贴心地放置了一个简易楼梯,花里胡哨,印印满卡通的小花小草,还有个天使商标,多半是用公司打印机干的私活,用的还是托儿所资源。
正对面的摄像头坏了,一路上夏天看到七处坏掉的摄像头了。
这种破坏为时长久,需要巨大的精力,自有其目的,绝对有不少人在干这事。
夏莲走在前面,步子很快,非常清楚自己要去哪。
他们接着又穿过了两条自运公路、一处破败的休息区,周围机器们沉默地运行,废弃之处在黑暗中日渐破败。
不过他们途中倒是路过了一处流民们的小小集市,灯光如萤火,人们互相交换生活用品,颇有生机。这里还有些小摊子,提供简易医疗服务,去除脖颈里的奴隶芯片。
当年的浮空城几乎没有流民,严苛的规章会解决任何离开了自己位置的人。但新天堂不同,规则外的人游离开来,聚集在一起。
夏天意识到,他们穿过的,其实是一片残破壮观的地下王国。
他看到粗陋破败的洞穴和墙壁上,迷幻风的荧光笔涂鸦、反抗贴纸,还有闪闪发光的废品门帘。这里是另一个世界,一个迷宫,无数的隐秘通道向四周延展。
其中有些涂鸦如同火焰符号,难以解读,这是某种内部暗号,指示路径,告诉读得懂的人,哪些通道已被发现和封死,或是描述其它重要的信息。
夏天很快就不确定他们身在何方了,只知肯定已远离了之前抓捕夏莲的区域。
抓捕队多半也在下方进行了围堵,但没人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弄清路线,找到凶手。
“我想起来了!”夏天突然说,“我就说这场面有点熟,是那个电影《新生命》里的情节吧!”
夏莲斜了他一眼,夏天毫无所觉地伸手比划。
“就是那个科幻片,到处都是很暴虐变异人那个,有一个程序分享随时变动的路线。我小时候好多人在看,我记得有句台词,”他想了一下,“就是‘生存方式’……什么的?”
“‘反抗是一种生存方式’?”白林说。
“我就知道你看过,这片子超红。”夏天说,“《禁闭》系列里也有这种地下区域,到处都是小道,还一直变。有的很快封上了,有时还会自己长出新的,进去后会碰到各种事,幽灵啊,异世界什么的,我有一次进了条小道,里面是个开满花的大平原,但后来发现花都是虫子……”
“你还大喊大叫,叫我说别管晩饭了,快去救你。”白林说。
“场面超恐怖好吗”
他俩一句我一句地聊了一会儿游戏,白林跟夏天说这个设定是从上世纪一部叫《自蚀》的片子衍生出来的,那是部反乌托邦科幻艺术片,虚构了一个人们受尽欺压的国度,无法反抗,于是向内破坏。导演说要拍“无处可去的情况下,狂热梦想向内烧灼的形态”。
很多粉丝想给这绝望的世界观一个新的出路,于是衍生产品越来越多,包括整个世界的编年史,一部又一部的电影、剧集和游戏,还把N7区的暴动也纳入其中。后来它形成了一个老牌的庞大数据社区,很多人参与其中,毕竟“有相似想法的人,总会向特定的方向聚集”。
上城的创意行业行业是第一流的,虽然啥也干不了,但总能看清局势,给所有的困扰一个解释。
夏天走在违规地下设施中,听白林说这些反抗设定的起源和发展,真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冷门知识。
夏莲白了这两个高高兴兴聊电影的人一眼,没吭声继续走。
在走过一处转角时,她不动声色拖出一个脏兮兮的塑料袋,接着居然从里头翻出几根治疗针剂来。她一股脑儿全扎到伤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