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违心地没有去想,沪江的房子换成大的一套,苏林瑾能那么高兴,似乎不像能让出好房子的样子。
任大山仰头大笑,拿手指着他:“你呀你呀,我们家任琦一看就说,小苏这是嫌弃宿舍不够大吧!瞧瞧,到了你嘴里就是懂事!”
“那她是不是把房子让给别人嘛!”姜老爷子也仰头对峙,他又细细观察了一番照片边角,“基地还成,规模还挺大。”
任大山哼哼:“你以为呢?这是今年的大项目,姜望干好了啊,回来直接就能跟你一个级别!”
老头想起孙子之前说过的一个岗位,心虚地唏嘘了一番。
“你就擎好吧!别一天天跟望孙崖似的,没了孙媳在跟前就丢了魂一样,你看看我?自由自在!”
姜老爷子长叹一口气,心里却鄙夷,说得容易,你这叫没拥有过,他可是由奢入俭难!
回家便对姜琳说:“琳琳,来,给你嫂子写信,说爷爷打算去军区大院儿住了,把新地址给她,让她往那回信。”
一个人住四合院太孤独了。
这封信寄到基地的时候,连带着阮令齐被姜望一起提溜了回来。
阮令齐瑟缩在姜望背后,从头发丝到手指头,都透着“我错了但是我害怕”的熊孩子气息。
苏林瑾看着他一身破衣烂衫,再看他已经够可以给鸟妈妈做窝的头发,什么脾气也没了:“去去去,先去好好洗一下!”然后对姜望说,“先把你的衣服给他穿吧。”
“我带了衣服的。”阮令齐丧丧地说。
她这才分辨清楚,他怀里还真有个包不像包,袋子不像袋子的物件。
小院子没有专门用来洗澡的浴室,这里气候常年温暖,姜望直接洗冷水澡,苏林瑾则用大澡盆兑了热水洗。
姜望带他去公共浴室,一路上有不少人侧目,看得阮令齐恨不得把脑袋放在家里不带出来,但姜望神色淡定始终不变。
洗完澡后,姜望又带他在澡堂让人给他修了须发。
收拾一新后的阮令齐,看着正常多了,至少,别人不会把他再当成盲流给抓起来。
他在联络处从暂押处领走阮令齐的时候,全员警惕地盯着他,一个盲流居然一口道出高度机密的基地干部人员姓名,是特务,还是特务?
从澡堂里出来,迎面撞上李阳,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阮令齐,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最终化成语重心长重重地拍了拍他肩膀:“兄弟,我今天总算是服了你了。”
他一路过来,听见别人说姜团长家里的穷亲戚来了,他心说能有多穷?
在看到这位哥们儿落魄的样子后,过去的点点滴滴就浮上了心头。
他一直以为姜望是个子弟。
要不然——
谁家年纪轻轻不到25当上团长?这一定是家里有强大的人脉网,在最适合的时机让年轻的他屡立战功。
哪像他,一把年纪磕磕绊绊才爬到这个位置?
谁家说不要房子就不要房子,随随便便让出来?这一定是家里房子宽敞,不稀得跟别人抢。
哪像他,一听说有独立的两居室,眼都绿了。
比不了,比不了。
他一直是这么想的。
如今亲眼看到姜望带着不比流浪汉好多少的亲戚过来公共浴室洗澡,他真的羞愧了。
都穷成这样了……姜望还一脸坦然呢,这境界他拍马也赶不上。
也难怪人家能提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