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靳开羽度过了焦煎恐惧,烈火焚心的八个小时。
nbsp;nbsp;nbsp;nbsp;这样级别的台风,出现得毫无征兆,离去也令人感觉像是做了一场噩梦,只有现实的一片狼藉提醒着人,原来不是噩梦是现实。
nbsp;nbsp;nbsp;nbsp;事后打捞工作进行得顺利,很幸运地找到了所有参与人员的遗体和事故记录的黑匣子。
nbsp;nbsp;nbsp;nbsp;黑匣子里除了遗书,还有录的告别视频,靳开羽三番两次做心理建设,才鼓起勇气打开视频。
nbsp;nbsp;nbsp;nbsp;视频记录里,墨色的天空下,雪浪接天而来,人力在那样的自然伟力面前是如此渺小,赵愁澄的身影在船头摇晃,衣衫被吹得鼓起。
nbsp;nbsp;nbsp;nbsp;她神容沉静,唇角含笑,很是洒脱的样子。她说了很多,靳开羽脑子嗡嗡作响,很恍惚。
nbsp;nbsp;nbsp;nbsp;直到她听到自己的名字她才猝然惊醒:“小羽,秋霜身体不好,也不会照顾自己,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有空多帮我看看她……”
nbsp;nbsp;nbsp;nbsp;几个小时前看的视频,她到现在只记得这段话,反复回响反复播放。
nbsp;nbsp;nbsp;nbsp;渠秋霜是赵愁澄的妻子,两人家中有来往,住得也近,自小一起长大,同性婚姻法案通过的第一年她们就去办了结婚的手续。
nbsp;nbsp;nbsp;nbsp;青梅青梅,彼此见证成长,一同经历这么多年,感情自然深厚。
nbsp;nbsp;nbsp;nbsp;几次做客所见,台前阶下,妻妻二人交谈中总有难言的默契。
nbsp;nbsp;nbsp;nbsp;父母离世得早,她的姐姐靳开颜未婚,靳开羽对婚姻生活从没印象。
nbsp;nbsp;nbsp;nbsp;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美好向往的话,靳开羽对美好二字的具象画面全部来自于她们——做完项目归家的时候有一盏灯等待自己,讲述见闻时一双温柔澄澈的眼睛始终凝望。
nbsp;nbsp;nbsp;nbsp;但现在……
nbsp;nbsp;nbsp;nbsp;两天前还在一同用餐谈笑的人,现在忽然在这个世界失去踪迹,靳开羽疑心是命运在开玩笑,但对于这个玩笑最不能接受的人,并不是她。
nbsp;nbsp;nbsp;nbsp;车外飘着雨丝,靳开羽从热带地区回来,路途匆忙,脑子混乱,冷空气扑在单薄的衬衣上,浸润到皮肤里,靳开羽却无知无觉。
nbsp;nbsp;nbsp;nbsp;她抬手看表,才六点,院子的大门还紧锁着,室内一片昏暗,没有一盏亮开的灯。
nbsp;nbsp;nbsp;nbsp;司机面带愁容,提议道:“我回去帮你取件衣服吧,对不起啊小羽,来得匆忙了,没注意到。”
nbsp;nbsp;nbsp;nbsp;靳开羽揉了揉眉心:“本来就是我大半夜的给您发消息,劳累您,待会儿还有事,您等等我,就不要再走了。”
nbsp;nbsp;nbsp;nbsp;司机还想再说什么,但靳开羽目光坚定,面色倦怠,她只能作罢。
nbsp;nbsp;nbsp;nbsp;靳开羽僵立在门口,感觉自己像一根树桩,又像一尊石像,惊醒石像的是一声讶异的惊呼:“哟,靳小姐,您怎么一大早就来了?”
nbsp;nbsp;nbsp;nbsp;是赵愁澄家的保姆刘阿姨的声音,她抬头,刘阿姨隔着铁门伸长了脖子,虽然话语间对她来这里有疑问,但她看靳开羽完全是看救星的表情。
nbsp;nbsp;nbsp;nbsp;靳开羽垂眼,慢慢开口道:“我来看看师母。”
nbsp;nbsp;nbsp;nbsp;“您可算来了。可急死我了。”刘阿姨长出一口气,一脸尴尬隐秘的表情。
nbsp;nbsp;nbsp;nbsp;靳开羽瞥了她一眼,眉心微蹙,没有说话。
nbsp;nbsp;nbsp;nbsp;穿过院子,进了客厅,刘阿姨给她端了茶水过来,指了指楼上:“您先用茶,我去喊渠老师下来。”
nbsp;nbsp;nbsp;nbsp;“先不用打扰师母休息,我在这里等着就好。”
nbsp;nbsp;nbsp;nbsp;刘阿姨又瞧了她一眼:“没开暖气,暖起来得一会儿,我去帮您拿件衣服吧,您跟赵老师一样,身量高,穿她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