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谢衡玉看着她，眼神越发柔和起来，他轻轻笑了一声，握住手中那个瓷瓶：“多谢圣主。”
nbsp;nbsp;nbsp;nbsp;池倾仰头看向他，鼻尖冻得有点红，眼神却很真挚：“谢衡玉，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好说话？”
nbsp;nbsp;nbsp;nbsp;谢衡玉有些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什么？”
nbsp;nbsp;nbsp;nbsp;池倾道：“你如果太好说话了，会让我感觉自己很坏。”
nbsp;nbsp;nbsp;nbsp;谢衡玉失笑，声音里带了几分纵容：“所以圣主想让我怎么做呢？”
nbsp;nbsp;nbsp;nbsp;池倾想了想：“就比如方才，你其实可以对我生气。”
nbsp;nbsp;nbsp;nbsp;谢衡玉道：“在花别塔，侍从也可以对主上生气吗？”
nbsp;nbsp;nbsp;nbsp;池倾微愣，像是被噎了一下，半晌才道：“是你的话，就不一样。”
nbsp;nbsp;nbsp;nbsp;……又是这样的话。
nbsp;nbsp;nbsp;nbsp;谢衡玉不动声色地看着池倾，心底仿佛有一壶热茶在不经意间煮开了，冒出咕噜咕噜的泡泡。
nbsp;nbsp;nbsp;nbsp;他没有接话，但目光却很认真，这样温和有礼的姿态经常出现在谢衡玉的身上，但此刻看起来，却有几分意味不明的感觉——仿佛他既像是在等待池倾的后话，却也像是在无声地回避着什么。
nbsp;nbsp;nbsp;nbsp;究竟哪里不一样呢？
nbsp;nbsp;nbsp;nbsp;谢衡玉终究没敢问出口。
nbsp;nbsp;nbsp;nbsp;池倾默了默，也避开了这个话题：“总之……比起一个普通的侍从，我更宁愿你是个……人。”
nbsp;nbsp;nbsp;nbsp;“一个自私一些的人。”她接着补充道。
nbsp;nbsp;nbsp;nbsp;她宁愿谢衡玉是个自私的人，就像她从前无数个心怀鬼胎的情人一样。可以被金钱、权势、情|色俘获，可以被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可以不使她生出太多游戏之外的歉疚和不安。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够全然把控住这盘棋的主动权，不会心软，更不会落败。
nbsp;nbsp;nbsp;nbsp;池倾望着谢衡玉掌心的瓷瓶，心底暗暗地，觉得什么事情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nbsp;nbsp;nbsp;nbsp;因为打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属下而感到愧疚，甚至冒雪找到一家杂货铺给他配制伤药……
nbsp;nbsp;nbsp;nbsp;这样的事情，池倾从不曾为哪个情人做过。
nbsp;nbsp;nbsp;nbsp;可前思后想，到底还是觉得是谢衡玉的问题。
nbsp;nbsp;nbsp;nbsp;如果他没那么好脾气，没那么包容她的情绪，也没有在得到长命花之后，继续心甘情愿且仿佛毫无目的地听命于她。
nbsp;nbsp;nbsp;nbsp;或许她也不会做出如此反常的事情来。
nbsp;nbsp;nbsp;nbsp;说到底，要是谢衡玉也是个自私的，对她有所图谋的人就好了。
nbsp;nbsp;nbsp;nbsp;那样的话，这场游戏或许会让她更舒心一点。
nbsp;nbsp;nbsp;nbsp;两人一同回拂绿栏的路上，谢衡玉走在池倾身后，她那件毛茸茸的斗篷正随着步子来回摇动，袍底一圈软乎的绒毛，像是猫儿的尾巴尖，在他的视线里扫啊扫，仿佛要撩到人的心上。
nbsp;nbsp;nbsp;nbsp;自私一点的人吗？
nbsp;nbsp;nbsp;nbsp;谢衡玉垂着眸，脑海中不断回荡着池倾的话——这些……都是他从不曾听过的话。
nbsp;nbsp;nbsp;nbsp;落在他耳朵里，就像是常年置身阴雨中的人，突然拨云见日，被难得的阳光眷顾到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