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其他树冠上翻涌的秋光,眼前这棵不算粗壮的橡树却撑着三千红绳结,强风吹拂,便似霞光中的红蝶飞舞,姗姗落下,垂于树梢,亦像鎏金林海的绯色涟漪。
震撼中的黍走近了些,之前草草埋的衣冠冢如今看不出痕迹,自己挂上的吉祥结,也融入成这树梢里的一角。
“这到底是……”
窸窸窣窣…
有两个轻轻的脚步出现在身后。
黍回身过去,是男女两个十岁左右的孩童好奇地走了过来,活泼的男孩牵着恬静的女孩,前倾身子问向自己:“姐姐你也是来这祈福的吗?”
黍笑了笑,半弯着身子平视男孩:“我只是过来看看。不过这里现在是你们的许愿树吗?”
“这里一直都是呀,”男孩傻乐着指向树冠,“你看这里绑了这么多个结就能知道吧。”
女孩挠了挠脸颊小声地说:“可惜就是有些已经拆下来了,说怕把树压坏。要是你能看见几个月前的样子就好了。”
“那为什么又选的是这棵树呢?明明这里还有很多一样的树。”
女孩被问了发蒙,看了看旁边的男孩,男孩起初回复得还语无伦次,但第二次复述后就流畅起来:“因为有人看见这棵树上挂着个绳结,就想起来以前有个老师教过他怎么编,就学着也挂了个,后来…后来……反正就变成这样了。”
黍仰望着树梢上的一个个绳结,通过自己的能力,有的能望出怀念,有的能望出求助,还有的则是人们朴素的愿望——希望有人能被记住。
无数模糊的画面都指向了对同一个人不同的情感。
“那……”黍低头愣愣地问向男孩,“这绳结不是他发明的,他也只是个教授的老师,为什么大家会以这种形式缅怀他?”
活泼的男孩此刻无助地挠了挠头看向女孩,懵懂的女孩并不像是能回答出这个问题,黍才反应过来自己不该问对方这么奇怪的问题,甚至这个问题本身就有一个合适的答案。
因为第一个这么做了,别人都跟着效仿而已。
这是黍自己做出的答案。
“或许……就是因为是他教给别人的?”女孩不自信地挠了挠耳根接着说,“别人会了又没教大家,他愿意教,大家自然就比起别人,更怀念他吧。”
呜……黍的喉咙里发出堵塞的气音。
黍现在的心情复杂,也不知自己是陷入了什么情感,只感觉自己嘴部的肌肉逐渐拉平了嘴唇。
那是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对了姐姐,你是从哪里来的?”
男孩的疑问让自己猛地抬头,吃惊中不知如何回应。
“我……”黍感觉鼻尖酸涩,“我很久以前来过这一次。”
“难怪你不熟悉这里,我还知道很多关于那个老师的事情,要我和你讲讲吗?嘿嘿~”男孩开心地摇着身子。
迁徙的鹤群掠过树冠,翅尖染了绸光,恍若衔着万家祈愿飞向云端。
因而有些故事总能得到流传。
——色衰的男人微笑着看向窗外:“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太阳再不像刚来时那样灿烂,静候在地平线上,翻起鱼肚白来,使得晚风偏凉。
黍低头走向广场上等待自己的一行。
神色紧张的年与夕率先发现了自己,捧着手里的袋子就跑向黍,可夕走得晃晃悠悠,没几步就要小停一下保持平衡。
更奇怪的是年居然没有调侃她的意味,只是露出尴尬的笑颜闷头冲到自己面前。
“黍姐,都这么晚了,也饿了吧?我这里买了……”
年低头掏出袋子里的零食,一样一样地向自己展示,此时夕也终于抵达,气喘吁吁地着急开口:“呼——你个呼——真是呼——”
黍轻抚着夕的后背:“慢点说慢点说,先喘口气吧。”
“我这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