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眼惺忪,强度不高的工作让黍依旧感觉疲劳,她累了。
脱去外衣,换好上身,弹性的绵料吸取体表闷湿的汗。
接下来只要……欸?
腰带上的铁扣卡在第二个孔眼,任凭自己无论如何掰扯都紧咬不放,头顶的灯光照在银白的金属表面,上面早已占满了黍油污的指纹。
明明夏夜已经清凉,棉质布料又被自己的汗液湿透。
黍感觉自己的眼前发晕,使劲拉扯眼前的“缠蛇”,手掌上被勒出印痕,可卡扣还在存心与自己作对。
咔哒咔哒金属扣齿发出的声音像是逼近的脚步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了?
黍愤怒地呐喊,手中的腰带发出琴弦绷断的锐响。
卡扣重重地砸在地上,那个瞬间,自己像是听见了体内什么被砸碎了的声音。
脊梁再也支撑不住自己了,她脱力地靠在衣柜上,腿部的肌肉缓慢收缩,就这么一路滑下,瘫坐在地上,陷入冰冷的死寂。
牙关紧咬,面部抽搐,说不明白的滋味泛开。
但自己却哭不出来,只是陷入一种安静的……
绝望。
今天的自己为何会深陷这种情感?
明明一直以来都再难过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崩溃……
黍低头看向崩裂的腰带,自嘲似的低语:
“要是你真的还在就会替我解开了。”
妹妹们说的没错,自己的确是在过一个人的生活。
有些东西自己已经接受了,但还是无法释怀。压在胸口的情感随时都在等着机会反扑,而现在,它们成功了。
咚咚咚!
恍惚的黍听见门外紧凑的敲门声,但她已经累了,很累了,累到不愿意再站起来了。
年迈的女声诚恳地发问:“黍,你在吗?”
黍没有说话,只是把脸埋在弓起双腿,双手环抱在小腿上。
短暂的沉默后,门外发出钥匙扭转的声音,一只熟悉的糙手把房门推开。
老乡长四处张望,最终看见了衣柜前的黍,平静的面容先是惊讶后是惭愧,放轻脚步向她走近。
“抱歉,黍,我之前的话有点重了,”黍听见对方愧疚的声音,“你的三个弟妹离你太近了,我没法忽视司岁台的立场。”
黍只是继续躲在眼前的黑暗中。
“以及……还有什么事,我能帮到你的吗?”
能被人关心,自己心中的确有微小的安慰,可那对于现在的黍来说杯水车薪,还是没有开口的力量。
“你是不是还接受不了……”
那是自己最柔软的地方,黍摇了摇脑袋,发出沉闷的声音:“我很早就能接受了…但是我,我放不下……”
对方没有着急接话,黍努力调节心中的空虚,才能继续开口:“我知道他肯定已经……死了。但是好像哪里都有他,像是想要欺骗我,说他还在一样……”
“是觉得这种思念伤害了你吗?”
“不……”黍迟缓地解释,“只要想到他,我就知道自己应该更好地活着,可有时这种思念……也让我期待什么悲剧的发生,好快点过去陪他……”
“就像是盐一样,一但多了,只会毁了一锅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