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暇之余便端起来回味一下,如今,还能给别人观赏。
“这也太普通了吧黍姐姐,”挂着眼镜的小姑娘看起来并不满意,“就没有什么更精彩的吗?”
“欸?但这已经是,我能想到最美好的回忆了啊。”
本季度降下了第一场雨,降水量不大但早该来了。
雨能带给作物滋润,就也会打在它的叶片上,即使“大荒”这片土地下的雨是没有恶意的,可没有几滴雨打在作物头上,才是最不正常的。
亭子下的黍向外观察,雨方才就已经停了,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还有些停留在顶上的,在眼前滴答滴答落下。
小姑娘沮丧地抱着脑袋:“该怎么办才好,下个月底记者们就要来了,我再写不出来故事就没机会走出去了!”
黍轻柔地摸了摸她:“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如果有才华,那什么时候都会有机会的。”
“可是……可是……”姑娘憋红了脸,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黍感受着女孩的情绪,她着急且恐惧着。
为什么会这样呢?
明明十二三岁,中指上侧却已经磨出了粗茧。
黍凝视着那根手指,好似望穿到了另一个地方……
——“我要成名出书,要离开这个穷地方,我不想当他们一样苦一辈子的农民……”她在纸窗下紧握着笔。
黍一时想不到,该讲一个怎样的道理才能让她明白。
想要依靠自己的能力提升自己的生活,这点肯定是对的,这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有也应该有的权利。
但面对女孩的情况,自己又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想了很久,每一个无比正确的道理却又好像说服力不够。
这是肯定的,因为自己没有经历过她那样的困境,自己没有经历过她的痛苦,又怎么能站在高处劝她积极向上?
“聊什么呢?两个人都闷闷不乐的。”
熟悉的男声打断了黍的思考,那是提着两把雨伞的恋人走到了亭下。
姑娘又重燃起斗志:“先生先生,你来啦!快快,这边坐,现在我的故事就只能靠你提供素材啦。”
男人把雨伞放到一边,坐在黍的身旁,悠闲地摘下头上的稻草圆帽。
虽然是黍作为礼物送给他的,但不得不感慨,这顶帽子让他更不像是个教书的样子,给自己打打下手还差不多。
男人漫不经心地说:“那说说看吧,你要写什么,小说、散文还是其他?”
“有想过,散文……小说……报道……游记……小说吧,那还是小说吧。”
“看来你并不明确自己选择的类型,那我想,”男人搓了搓下巴,“你应该也没想好具体写什么内容。”
姑娘尴尬地笑了:“哈哈,确实……所以才需要拉上你们两个找素材嘛。”
男人点着头说:“我没有布置过这类作业,你又看起来这么着急、迷茫,不像是作为兴趣爱好……能不能先告诉我你的目的?”
“练,练习嘛……同桌说我写的太差,我想证明给他看,所以就……所以就……”姑娘的头埋到了肩膀以下,看起来她并不擅长撒谎。
恋人自然能看穿她的异常,可……
黍从不怀疑他的能力,可有的问题,问出口了就是在伤人,直接说出来了,则是把人扒了个精光,没有人愿意把自己最羞耻的地方抖露出来,这依旧是一种伤害。
“哈哈,那就聊点别的吧,”男人露出兴奋的表情,“欸黍,你知道她平时的作文写得有多有趣吗?有什么落地就能自己搭建出来帐篷啊,把筷子丢进去就能洗干净的灶台啊,还有我觉得最天才的,能直接在嘴里泡开的面条。”
黍配合着对方:“听上去还蛮有创意的嘛。”
姑娘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可先生你给我的分总是不高……”
“这个嘛……”男人双手抱胸接着说,“就和我的批语一样,可以多想想你的这些创意可以这么去实现,也可以多想想这些东西能带给人怎么样的便利。后者能让你提升,发现人们的需求的敏感度,前者则是帮助你提升,把创意变为现实的思维能力。总比你用几个重复的概念水到四百字要好得多……”
黍笑出了声,好奇问问:“总不能写完了一个创意就开始复读吧,都写了什么?快和我说说。”
“诶诶诶!”姑娘急忙伸着双手扑出身子,“不要声张!不要声张!”
两个人笑得更加欢快,男人擦去笑出的眼泪:“总之啊,既然你有这些创意,再多学习一些,精进一些,也一定能成为一个对大家有贡献的人,何必要着急呢?”
姑娘抿着嘴唇,还是不敢说出口:“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