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吃口这道菜。”
“听说了没……”
“哈哈哈哈哈哈。”
谭瑛想起了什么,压低了声音问道,“上次城外灾民的事情如何了,可有缓和些?”
余敬廷也没刻意瞒着,喝了口酒水,道:“眼下还算是安定,全靠着城内粮米接济,不过……”
他顿了顿,几分疲惫爬上眉宇之间,“若是一旦断了赈济,怕是顷刻间就要生乱了。”
“你还是尽量不要独自出城,也多提醒着家里人一些,外头还是不安定。”
谭瑛嗯了一声,眉头微蹙,“不过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臣县往年的存粮毕竟还是有数的。”
说起这个,她又有些狐疑,“既然城中存粮紧缺,为何粮价依旧未涨,也无甚大批囤粮的乱象?”
余敬廷挑眉瞥了一眼,“当然是因为有禁军厢军两大统军坐镇,和谈不成还有武力压制,量那群奸商也不敢兴风作浪。”
好简单粗暴的办法。
谭瑛面色十分复杂。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江南那边运来的冻鱼已经在路上了,约莫着三五日就该到了。”
余敬廷扒了两口裹着肘子肉的饭,含糊着说,“届时我亲自带兵去接,只要熬过这个寒冬,有新修的水利在,来年光景肯定会好些。”
这肘子琥珀色的肉皮油亮诱人,皮下的肥肉已炖得半透明,浸在浓稠的酱汁中,仿佛裹了层晶莹的蜜冻。
伴着米饭咬下去的瞬间,酥烂的皮肉在齿间化开,肥而不腻,胶质嫩弹黏唇,浓香满口,酱汁的咸鲜里竟还透着一丝甜。
让人恨不得将沾着酱汁的筷子也一并吞下去。
他再顾不上跟谭瑛再讨论什么民生,饿了一天了,眼睛发直,只想先好好安抚一下自己的肚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那闵郡呢?”
谭瑛又问道,好半天儿也没有等到回应。
“你干什么……“
侧头一看,嚯——
瓷碗盛着冒尖的米饭,像座小山似的,余敬廷用筷子头戳碎炒得金黄的鸡蛋,肘子肉的酱汁溢出来,浸透了底下堆着的小炒。
他饕鬄似的扒了一大口,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动着,偶尔停下来,再夹一筷子咸香酥脆的小熏鱼,埋头吃得正畅快,看上去根本没注意听谭瑛说了什么。
谭瑛:“……”
蒋云花轻轻拍了拍谭瑛的手背,嗔怪道,"瑛瑛,别闹小余,让人好好吃顿饭。"
她见余敬廷频频夹那盘红烧肘子,便起身要将瓷盘往他跟前挪,"小余既然爱吃就放近些,别拘着。"
余敬廷忙放下碗筷,碗底在桌上磕出清脆的声响,他急急地咽下嘴里的饭菜,忙说道。
"岳母您别忙活了,快歇歇,我够得着。"
他耳根微微发烫,这一桌子鸡鸭鱼肉都是谭家张罗的,连他碗里金黄的煎蛋都是李翠红特意添的。
想到自己将钱财尽数散在闵郡的家里,只能囊空如洗地回来蹭饭,连上元节的节礼都备不齐,喉头便有些发紧,脸上挂不住颜面。
"客气什么?"
蒋云花已将盘子推到他面前,蜜色的肘子皮在烛光下颤巍巍泛着油光。
余敬廷忙不怠的道谢。
"阿娘就偏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