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沉玉和姜道隐合力脱下裴肃身上的蟒袍和软甲后，才发现他胸前绑着的绷带已经舔饱了血水，沉得直往下掉。
“你那药到底有用没有？”
沉玉神色凝重，在心里狠狠地骂了姜道隐一声“庸医”。
然后，她就看见姜道隐竟鬼使神差般地猛打了一个喷嚏。
“阿嚏！”
姜道隐随即看了裴肃一眼，一边揉着鼻尖一边清了嗓子道，“怎么会没用，要是没用，他老早就倒在武场上了，还能撑到现在？”
姜道隐嘴上嘀嘀咕咕，手上的活儿干得倒是麻利，吩咐起沉玉来更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你再往盆里添点凉水，然后把我布袋里的黑色瓷瓶拿出来，哦还有，绷带，快，给我绷带！”
沉玉也是不厌其烦，做帮手做得格外称职。
但姜道隐发现裴肃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凌厉中还带着一股子阴鸷的狠劲，一点儿也不像是流血流到快要见阎王的样子。
“你瞪我做什么？”姜道隐倒是能无视他，一边给他包扎伤口，一边还忍不住说着风凉话，“怕疼啊，怕疼你刚才就别运气啊！”
“小皇子，且慢，裴大人在里面更衣！”
忽然，营帐门口响起了护卫的阻拦声，紧随其后的还有渐渐逼近的脚步声。
姜道隐一愣，张了嘴无声地问裴肃，“谁啊？”
裴肃目光越发凌厉，抬手扯了椅子上的薄毯就往身上披，然后哑着声音道，“立刻躲起来！”
沉玉当时就站在距离帐门不远的地方，不够密封的门帘外已经漏出了逐渐逼近的人影。
可这偌大的营帐内举目皆可视，不论躲在哪里好像都会被发现。
唯一称得上隐蔽的，大概就是墙角那一张挂着蛇弓和箭囊的四开扇面嵌螺母屏风。
因为是上好的楠木打造，所以密不透影，结结实实的。
但是人可躲，营帐里那混着水汽的血腥味一时半刻却不可能散尽。
“你给小王我闪开，他一个大老爷们儿，换衣服怎么了？都是男人，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莫非裴肃他还金屋藏娇了不成……”
营帐外面，来人口吻满是跋扈，一声“小王”便是亮明了来者的身份——宇文煦！
不过，正是宇文煦那句无心之语，让沉玉顿时心生一计。
只见她飞快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废弃止血带，猛地往姜道隐的怀里一塞，然后将他奋力地推向了屏风处。
紧接着，她又从包里取出了装着薄荷粉的瓷瓶，将里面的粉末全部倒在了脚边放着的半桶清水中，然后一股脑儿将桶里的水全泼在了绣毯上。
干脆利索地做完这些以后，沉玉又直接扯掉了身上的道袍，然后二话不说松开了衣襟，在裴肃错愕的目光中，猛地跨坐在了他的腿上！
“裴肃，外面日头正好，不如你我再去比试……”
营帐门帘被人粗暴掀起，可宇文煦的声音却在一股冲鼻的凉意中戛然而止。
裴肃的腿上竟真坐着一个女子，半褪的衣衫和裴肃的蟒袍相叠在一起，但那及腰的长发又恰好遮住了她肤光胜雪的薄背。
两人面对面依偎着，裴肃的下颚抵在女子的肩头，听见门口的动向，他便从女子垂落的青丝间缓缓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