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颖如来到市里的百货大楼。
直接转到手表的柜台。售货员笑容可掬地迎上来,“同志你好,需要男表还是女表?”
周颖如指了指柜台里,挨在一起的两块手表,问道:“多少钱?”
售货员将手表一一拿出来,放在柜台上,然后将女表打开,扣在周颖如的手腕上。
看到周颖如手腕上的金玉镯子,售货员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了些,“这两款都是机械表,女士的呢,带一圈镀金的表盘。”
“女士的一百块,男士的一百二十块。”售货员笑眯眯地说道。
周颖如将男士那块拿起来看了看,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沈季平戴上的样子,然后对售货员说道:“这两块手表我都要了,麻烦你帮我装起来。”
售货员麻利地将收据本拿出来,飞快地填上货号和价格,然后递给周颖如,“同志,请去那边柜台交钱。”
周颖如拿着收据往收银台走的时候,迎面差点撞上一个急匆匆的高大身影。
“对不起。”周颖如率先道歉,后退几步,抬头才发现居然是熟人。
王佳佳的丈夫,岳听松。
岳听松看到差点碰到的人是沈季平的爱人,也有些尴尬,停下来说道:“你好。”
周颖如对岳听松笑了笑,示意他先付钱。
岳听松也不客气,中午请假外出的时间有限,他还着急回军区。
把收据递进柜台,里面的人用算盘噼里啪啦一顿算,最后对着窗口大声说了一句:“六百五十块!”
周颖如一挑眉,王佳佳不在,岳听松给谁买东西,花这么多钱?
岳听松大概不想让别人听见,着急忙慌地将兜里的钱掏出来,换回盖了红章的收据单之后,微微颔首对周颖如致意,大步流星地离开。
周颖如顺着岳听松离开的方向看去,是买孩子衣服和鞋的柜台。
看来是给儿子买东西。
周颖如将自己的收据和现金都递进去,再回到柜台拿了手表,这才往公车站走,准备等船回岛上。
岳听松坐上回军区的部队用车,看着座位上的大包小包,有些担心。
家里父母往部队发了封电报,说雨季过后,家里的屋棚漏雨漏的厉害,要几百块钱重新铺瓦片,还有小刚,已经上学了,衣服书包都是别人送的,孩子去了学校回来直哭,闹着要新衣服。
接到电报的岳听松只觉得心都揪起来疼。
都说男人三十而立,自己过了三十岁,也顺利地提干到营长,还让家人过得这么艰难,实在是他这个做儿子做父亲的失职。
岳听松一直都在部队里,家里里里外外之前是前妻操持,在她离开以后,就是年迈的父母忙活。
原以为等到儿子再婚,能够有个撑起半边天的女同志。
没想到岳听松娶的是个娇娇小姐,亲家甚至连表面功夫都吝啬维系,岳听松两头受气,左思右想之下,只能偷偷往家里寄了一千块钱,又匆忙出来给小刚买些东西,寄回去让老人安心。
说来讽刺,明明岳听松是孩子的父亲,但要是爷爷奶奶不在电报里特别说明,他甚至都不知道儿子穿多大的衣服,多少码的鞋子。
岳听松觉得那股郁郁之气,又浮了上来。
他心浮气躁地摇下车窗,点燃了香烟。
然后怔怔地看着自己下意识地动作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