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当年你撺掇仲衡把绍承送到蓉城乡下，那孩子又何至于——”楚南山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压低嗓音说道。
“二叔你可要慎言啊。”贺欣兰突然挺直腰背，声音尖锐，“当年可是你们这些叔伯找来算命大师，说绍承的八字冲撞了楚家的命数，更是冲撞了楚老爷子，我只不过是帮了大家一把，让他去乡下老祖家祠堂清修罢了。”
“你！”
空气骤然凝固，楚南山喉结上下滚动，浑浊的眼球转向廊外摇曳的树影。
所以他们是故意把楚绍承养废的？
江晚吟不可置信看着暗影处的两个人，身子微微一颤，她正要往后退，却撞进一片沉水香的气息里。
“吟吟。”楚老太太枯瘦的手指搭在她的肩头，脸色有些难看。
显然，刚才那些话老太太也听见了。
但赵婉君并没有上去找贺欣兰和楚南山理论，只是悄悄将她拉进了茶室。
——
茶室内，茶香四溢，乌木案几上，香炉腾起袅袅青烟。
“奶奶，他们说的……”江晚吟刚要开口，就被老太太用茶匙搅动盖碗的脆响打断。
赵婉君将青瓷杯推到她面前，澄黄茶汤里浮着两片血红枸杞，像浮在冰湖上的残阳。
“尝尝新到的茶叶，我呀，就爱喝这个。”赵婉君笑盈盈的开了口。
江晚吟轻抿一口，茶汤的苦涩在舌尖蔓延，但她仍是狐疑的看着老太太。
赵婉君怎会不懂江晚吟的疑虑，她长叹一口气，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你一定好奇，刚才我为什么不上去斥责你贺姨和二叔公吧？毕竟他们那样说绍承……”
江晚吟抿唇，轻轻点头。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纵使我去堵住悠悠众口，又能怎么样呢？”赵婉君的语气中满是苍凉和无奈，“楚家这群人，自以为自己肚子里有两滴墨水，就自视清高，认为绍承是乡下养大的，没读过书，成不了大事，顶多算个地痞流氓。”
江晚吟垂眸，眼神泛着冷意。
赵婉君眼睛微微一亮，带着一丝希冀与恳求，“既然你已经是绍承的妻子，奶奶有个不情之请。”
江晚吟抬起头，眼神闪过一丝疑惑，眉头轻轻蹙起，“奶奶，您说。”
老太太又叹了口气，半晌才整理好思绪，“奶奶匆匆让你们结婚，却没有让你真正去了解过即将成为你丈夫的男人，是奶奶自私，但奶奶知道，你一定能帮绍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