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谢昭愿透过铜镜，瞧着锦书那毫无血色的面容，轻声安抚，“今日不过是去赴赏梅宴，不会出什么事的。”
锦书紧咬着嘴唇，点了点头，眼眶却还是红了。小姐好不容易才重获自由身，难道又要踏入这深渊似海的宫门吗？
谢昭愿从妆奁里取出一支银簪，插入发髻，又将一枚玉佩递给锦书。
“这块玉佩你好好收着，若是酉时我还没从宫里出来，便把它交给赤霄。”
锦书接过簪子，手抖得愈发厉害：“小姐……”
“记住，只能交给赤霄。”谢昭愿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裙，“帮我看看这一身装扮可还合适？”
她今日身着一袭淡青色的袄裙，既不会太过惹眼，也不失体面。
发髻上仅仅簪着几朵素雅的珠花，整个人就像一支清冷的寒梅，周身散发着疏离的气质。
锦书抹了抹眼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小姐穿什么都好看，只是……会不会太素净了些？”
“正合我意。”谢昭愿淡然一笑，“走吧。”
谢府门前，谢老爷子拄着拐杖，神色凝重地看着孙女登上马车。
谢昭愿回头，对着祖父安抚地笑了笑，却瞧见老人的眼中泪光闪烁。
“祖父放心，孙女定会平安归来。”她轻声许下承诺。
马车缓缓朝着皇宫驶去，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谢昭愿掀起车帘一角，望着街道两旁飞速后退的景物，心头涌起一丝不安。
今日一踏入宫门，结果便难以预料。可若为了少韵，为了谢家所有女子，她已别无选择。
皇宫东门前，已有不少马车在排队等候。
这些都是京城五品以上官员家中适龄的女子，个个身着盛装，俨如春日里争奇斗艳的繁花，娇艳无比。
相较之下，她的素净反倒显得格格不入。
“可是谢大小姐？”一道尖细的声音骤然传来。
谢昭愿回头，只见一个面白无须的太监正上下打量着她。
“正是。”她微微福身行礼。
“随咱家来吧。”太监转身在前引路，“陛下特意吩咐，谢家小姐来了，直接带去万梅园。”
谢昭愿心头猛地一紧，深吸一口气，跟着太监穿过一道道宫门，朝着万梅园走去。
皇宫那巍峨的殿宇在冬日的阳光下泛着冷光，朱墙金瓦间的积雪还未消融，更增添了几分肃杀的气息。
谢昭愿走在长长的宫道上，只感觉每迈出一步都像是踏在刀尖之上。
转过几道回廊，眼前突然变得开阔起来。
一片梅林映入眼帘，红梅似血，白梅如雪，在凛冽的寒风中傲然绽放。
梅林中央设了宴席，已有不少贵女公子坐在那里。
“请谢大小姐在此稍作等候。”太监将她领到一处偏席，便退下了。
谢昭愿刚一坐下，便察觉到数道目光纷纷朝她投来。有好奇的，有轻蔑的，还有……充满深深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