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
池冬屿把热牛奶塞进江榆手里:“真不要我陪着?”
“不用,我一个人就行。”江榆咬着吐司含混不清道:“你今早不是有跨国会议?”他伸手戳池冬屿此刻温热的手掌,“再说……有些话得单独跟她说,你在的话她可能不太自在。”
“那万一她再发病骂你打你,你也不要忍气吞声,不然我可要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知道没?”
“好,阿旭还是一个生气大王,保证完成组织交代的任务,我会很听话的。”
“最好就是这样。”池冬屿抓住他作乱的手指:“结束后给我发定位。”
京州第一精神病院
“123床今天又发病了。”护士翻着病历本头也不抬,“上午刚抓伤两个护工。”
“正常,进来这里的有哪个不发疯?你新来的习惯就好。”
“也不是这样说,她不是一般的闹腾,一天到晚都作妖,精力旺盛的很,才进来多久,就没个消停。”
消毒水味混着尖叫灌入耳膜。江榆攥紧背包带子穿过走廊,听见两个护工在茶水间嘀咕:“听说这疯女人的儿子是个高材生?”
“呵,学霸有什么用,连亲妈都不敢认……”
“她一直都在念叨着她儿子的名字呢,不过就是有点奇怪,有时候在骂她儿子,骂得非常难听,可有时又说什么好想他,好想见他,什么后悔了之类的,搞不懂。”
“说不定是精神正常的时候说想她儿子?”
“我看不想,药剂对她影响挺大的,一时半会恢复不了。”
“谁知道呢,这世道什么人没有?”
病房铁门吱呀推开时,林映红正用指甲抠墙皮。听到动静猛地转身,沾着墙灰的长发下露出青紫的眼窝:“你找谁?”
“妈。”江榆声音卡在喉咙里。
“谁是你妈!我儿子不长你这样,赶紧出去,别怪我不客气。”林映红突然抄起塑料杯砸来,“小偷!你们都是来偷我孩子的!”
“妈,你冷静点,你再仔细看看,你认不认识我?”江榆偏头躲开,水渍在肩头洇开冰凉的一片:“我是小榆,你还记得吗?”
“小榆?”林映红突然僵住,指甲深深抠进掌心,“我的小榆才五岁,会趴在我膝盖上背唐诗。”她痴笑着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歪歪扭扭的纹身——褪色的"榆"字被刀疤贯穿。
江榆踉跄着扶住墙。八岁那年他发高烧,林映红攥着水果刀要给他"驱邪",这个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阿姨,该吃药了。”护工端着药盘进来。
“我不吃,你们都是要害我和小榆,你们都不喜欢我们,你一定是偷偷地躲在暗处看着我,我不会中计的。”
“阿姨,没人害你,你家属不也在这,乖一点,吃药哈。”
“他不是我家属,我没有家属,唯一的家属还被抢走了,他不认我,他不认我,你休想骗我,出去!”
“妈,她没骗你,我就在这,没有走,也没有被抢,你摸摸,还有温度,不是假的。”江榆轻声轻语地哄着林映红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