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蘅听到他们的对话,想说自己没事,不必特地走回头路,可是几个人商量完已经果断地做出决定,根本没有给她表态发言的机会了。众人离开后,卢凌风将崔蘅抱到怀里,马车缓缓在雨中行驶起来。
“那处驿馆不远,很快就到。”
崔蘅抬头看看他,缩着肩膀躲进卢凌风怀里:“其实不必特地为我返回……我情况也不严重。”
“如今奔波在外,必须谨慎,小病也不能拖延。”
崔蘅慢慢闭上眼睛,此时忽然一声惊雷,将她吓得睡意全无,她几乎条件反射地低低尖叫一声,同时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卢凌风急忙抱紧她,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没事,别怕。”
崔蘅重重吐出口气,扯着狐裘连脑袋一起盖起来,她也知道没事,知道雷电不过是自然现象,但是她更知道,雷电蕴含能量,是能劈死人的。崔蘅永远不能忘记,她上辈子就是这么被雷劈死的。所以尽管躲在马车里,知道它劈不着自己,崔蘅也还是害怕。
“卢凌风。”
许久,崔蘅哽咽着从狐裘里露出一双眼睛:“我应该不是罪大恶极之人吧。”
卢凌风轻轻抚摸她的脸:“当然不是,怎会这般想。”
“……”崔蘅嗫嚅着说不出口,对于已经发生过一次的事情,她实在不敢再说。
卢凌风叹口气,捏捏她的脸:“雷不会劈下来的。”
崔蘅像是听到了想听的话,朝他笑了一下,然后慢慢闭上眼睛昏睡过去。
众人如何到了甘棠驿,崔蘅并不清楚,只是迷迷糊糊间好像被人叫醒,给她灌了一碗姜汤。崔蘅睁开眼睛看到费鸡师的脸,便爬起来:“费鸡师?这是哪里?”
“这是甘棠驿,快起来喝点姜汤,再睡一觉,明天你肯定就不会再发烧了。”
崔蘅听话地点点头,她对于性命攸关的事情向来听劝,这里可是唐朝,一个小感冒都有可能要了命。
“卢凌风他们呢?”
费鸡师笑呵呵道:“他们啊,住在隔壁房间,不用担心。”
费鸡师刚说完,门外便响起敲门声,费鸡师急忙去开门,结果卢凌风便顺着门缝挤进来,然后重重关上大门。
“知意醒了吗?”
“醒了醒了。”
崔蘅端着姜汤一边喝一边举手回答:“睡了一觉好多了。”
“什么睡了一觉,昏迷还差不多,睡得完全不省人事。”
卢凌风走到这边拉着费鸡师道:“我看这间驿馆很古怪,夜里警惕些。”
崔蘅吞了吞口水,道:“怎么个古怪法?”
卢凌风道:“那驿卒鬼气森森的,百般推诿,找理由不愿意接待我们,刚刚又来了一伙人,是个什么折冲都尉,带了一队兵,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好人。等下我去各个房间检查一下,你们夜里睡觉要提高警惕。”
崔蘅看着他,心里微微叹口气——卢凌风如今虽然被罢官,却仍然闲不住,让他随自己去抓什么异兽,是不是对他不太好。崔蘅如此想着,看着他笑着点点头:“好。”
卢凌风走后,崔蘅笑着跟费鸡师说:“费神医,我觉得我好多了,苏司马住在哪里?我有话想对他说。”
费鸡师道:“他住在右厢房,我同你一起去吧。”
崔蘅点点头:“也不知他是否已经睡下了。”
“嗐,那叫他起来便是。”
崔蘅愣了下,忍不住笑起来:“那好吧。”
苏无名果然也还没睡,崔蘅对他行了一礼:“苏司马,叨扰了。”
苏无名急忙请她进屋坐:“崔小姐深夜来访不知何事?”
崔蘅抿了抿唇,道:“其实是关于卢凌风的事,在长安时,他被太子赶出来,我怕他没事做,真的去闯荡什么江湖,就喊他跟我一起出外游历。可是我毕竟是个女子,又无官身,跟我游历与流落江湖也没什么区别。我看得出卢凌风对刑案一事颇感兴趣,且他一直想在朝堂建功立业,不若让他跟着你吧,你是去南州赴任的,有什么案子,他还能参与参与。否则……时间长了,我觉得他会不开心。”
苏无名大约没想到崔蘅会说出这种话,惊讶道:“虽然未曾问过,苏无名也看得出,你们二人关系匪浅,难道不希望他陪着你吗?”
崔蘅忍不住笑了笑:“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不想依附任何人,也不会把爱人捆在身边,我们各自都有要去做的事,等我找到想要的东西,自会去南州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