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这般神色,定是有计策在身。谢静姝在热锅上两面烙饼的心也没方才煎熬。
可看到皇兄的脸,心里的委屈依旧控制不住地往外溢。眼眶里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簌簌滚落。
顺着皇兄的目光看去,她看到陆昭苍白的面庞,连嘴唇都失去血色。
嘴唇翕动,她默默喊了声,「昭哥哥……」
这里离坐席隔得远,她知道这声低哑哽咽的呼唤根本传不到那边去,只能默默扭过头不再看。若是再看下去,她只会更难过。
虽听不到声音,可说出这三个字的唇形却看过千次万次。陆昭双手紧攥成拳,骨节咔咔作响,浑身都因太过用力而颤抖。
耳畔是襄芸反反覆覆的哭诉声。
「陆小将军,快想想办法呀。突厥王子定是嫉恨公主,才要把公主拐去突厥作弄。不能把公主送去突厥,她会死的!」
「她会死的!」
「公主那么喜欢你,你忍心看到她受伤害吗?」
「你忍心吗?」
……
不,妙仪不能受伤害,他怎么忍心看到她受伤,又怎么甘心她嫁予不爱之人?
望向少女那双泪眼婆娑的杏眸时,脑中的理智之弦瞬间崩断。他站起身,正要请奏陛下。
「三郎不可!」
身旁的父亲厉声低喝。
「还记得家里人和你说过的话吗?」
记得,那些狗屁不通的混帐话他怎么会不记得?
——「前朝党派争斗不休,陆家掌兵权更是不能朝任何一党偏移。若要求稳,只能向陛下投诚。」
「宫中有传言称妙仪公主是沈美人带进宫的遗腹子。此言多半为真,若皇帝因此降公主位份,那她便配不上陆家儿郎。」
「但如今皇帝对此事不甚在意,继续维持妙仪公主身份,太子亦视其为珍宝。纵然妙仪公主非皇室血脉,她也同太子做了近十六年同胞兄妹,关系非同小可。」
「如果你迎娶妙仪公主,那就是在满朝文武面前宣布,柱国大将军已经加入太子党。这让夔王怎么想,又让圣上怎么想?陆家只能被迫协助储君登位了。」
「日后太子登基于陆家而言定然是好事,可如今圣上明显偏心夔王,太子若要登基必受波折。虽夔王才能不如太子,但太子重病后体弱,太医说他会短折而死,若哪日撒手人寰,夔王登基后定会对太子党秋后算帐。」
「所谓儿女情长都是小事,家族发展才是你一生之责。将军府当保持中立才能稳定。三郎,你当真要尚妙仪公主,迎狼入室吗?先不说圣上是否会答应,你只要向圣上提出要尚妙仪公主的请求,便足以令圣上对陆家的党派倾向产生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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