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随意地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显得阳光又有点漫不经心。
他抬手指了指欧阳丁手里的相机，又指了指自己身上普通的T恤牛仔裤：“我不是coser，跟他一样，随便来拍拍照的。”
他的声音平静而自然，没有丝毫的炫耀，也没有因为被美女搭讪而显得局促或兴奋。
“啊？只是来摄影的吗？”粉色lo裙女孩脸上露出一丝小小的惊讶，但随即又笑靥如花，“那也没关系呀！小哥哥你长这么好看，就算不cos也超级上镜的！”
绀色lo裙女孩立刻接话，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了微信二维码界面，动作熟练无比：“对呀对呀！小哥哥，我们加个好友吧？扩列扩列！以后漫展说不定还能碰到呢！”
“好啊。”杨帆很爽快地拿出手机，扫了两个女孩的二维码，互相加了好友。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自然得就像喝水吃饭一样。
欧阳丁在一旁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死死地盯着杨帆和那两个女孩互扫二维码的动作，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又酸又涩，还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憋屈。
凭什么啊？
凭什么他费尽心思拍几百张照片，熬夜修图到眼瞎，发出去可能连个评论都捞不着，人家长得帅，站在这里什么都不用干，就有漂亮妹子主动送上门来加好友？
他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什么“运气好点能加个微信QQ”，什么“当个备胎也值了”，现在看来，这些在他身上难如登天的奢望，在杨帆这里，简直就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巨大的落差感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让他感到一阵窒息。
他甚至能想象到，杨帆加上这两个lo娘之后，可能随便聊两句，就能约出来吃饭看电影，而自己呢？
自己就算加上了，也只能小心翼翼地在朋友圈点个赞，连发条消息都要斟酌半天，生怕打扰了女神。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的比人和狗之间的差距还要大吗？
欧阳丁低下头，看着自己圆滚滚的肚腩和脚下那双洗得发白的运动鞋，一股浓浓的挫败感涌上心头。
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刚才还对着杨帆大谈特谈漫展的好处，结果现实立刻就用最残酷的方式证明了，漫展对长得帅的人来说是天堂，对他这种死肥宅来说，顶多算个能远远围观天堂的purgatory（炼狱）。
那两个lo娘加上杨帆的好友后，心满意足地又和他聊了几句，主要是打听他是不是经常来漫展，下次来能不能提前说一声之类的，眼神里的期待毫不掩饰。
杨帆只是随意地应付着，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
很快，两个女孩就互相使了个眼色，笑着跟杨帆摆了摆手，蹦蹦跳跳地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又多看了杨帆几眼。
从始至终，她们的目光都没有在欧阳丁身上停留超过半秒钟。
女孩们走远了，空气仿佛才重新开始流动。
杨帆收起手机，转过头，正好看到欧阳丁那副垂头丧气、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的模样。
那张胖脸上写满了失落和羡慕，连双下巴都好像耷拉了下来。
杨帆挑了挑眉，没说什么。他走到旁边的自动贩售机前，投币买了两听冰镇可乐。
“啪嗒”两声，可乐滚落到取物口。杨帆弯腰拿起，走回到欧阳丁身边，将其中一听塞到了他手里。
“喏。”
冰凉的触感让欧阳丁一个激灵，他抬起头，茫然地看着杨帆。
杨帆自己拉开拉环，“咔”的一声轻响，仰头喝了一口，然后用下巴朝着前方示意了一下：“走了，继续逛。”
欧阳丁握着冰凉的可乐罐，易拉罐上的水珠沾湿了他的手心。
他看着杨帆那张帅气的侧脸，对方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路边随处可见的风景。
一股暖流，或者说，是一种混合着自嘲和些许感激的复杂情绪，慢慢在他心里扩散开来。
他知道杨帆不是在同情他，可能只是随手而为，但这一罐冰可乐，在此刻对他来说，却像是一剂恰到好处的清凉剂。
他默默地拉开可乐拉环，也“咔”的一声，然后学着杨帆的样子，仰头灌了一大口。
冰凉的、带着气泡的甜味液体顺着喉咙滑下，稍微驱散了一些心头的郁闷。
“谢…谢谢。”欧阳丁瓮声瓮气地说道。
“谢屁啊。”杨帆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走快点，前面好像有卖章鱼小丸子的。”
欧阳丁“嗯”了一声，跟上了杨帆的脚步。
两人并排走着，偶尔喝一口手里的可乐，谁也没有再提刚才那两个lo娘的事情。
阳光透过展馆的玻璃顶棚洒下来，在人来人往的通道里投下斑驳的光影，各种动漫音乐和嘈杂的人声混合在一起，构成了漫展独有的喧嚣背景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