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昨夜香炉里烧尽的香屑仔细的铲出来,用灰押将炉里香灰压的平整之后,沈落葵拿出高贵妃送来说要给三皇子换上的香粉,嗅了嗅,的确比三皇子常用的香更为醇香馥郁。
她将香粉点燃,在三皇子回来之前凑到香炉旁深嗅了一大口。这香气飘飘然然,一瞬竟有些晕了,脸颊也跟着红烫了许多。
“好香。”沈落葵不知自己异相,用微凉手背贴了一下自己的面颊,赶在三皇子回来之前退出寝宫去了。
这香一直燃到后半夜,回来之后就躺在床榻上安寝的楼凤城,只觉得今日格外躁郁,也不是三伏天气,他脖颈上竟出了一层热汗。
“来人。”他掀开帐子坐了起来,“去倒杯茶来。”
守夜的宫女应了一声,出去了。
坐在床沿的楼凤城衣裳敞开,胸膛起伏,他此时还未经人事,不知是这熏香作怪,只觉自己今夜气血翻涌,烦闷异常,“茶呢?”
“马上送来。”
楼凤城又扶额等待了一会儿,被催促的宫女此刻端着茶盏匆匆跑来,只因为裙摆太长,双手又扶着托盘,脚下绊了一下,虽没有摔倒,茶盏却也歪倒了。她连忙伸手去扶,才止住茶水横流。只此刻,茶盏中的茶水已经倾洒出了一半,三皇子又在催促,万万不可能再去倒一回,就在宫女心惊胆战之际,倚在寝宫外的柱子上打盹醒来的沈落葵‘阿嚏’了一声。
慌乱的宫女走上前去,“落葵姑娘。”
沈落葵睁开惺忪睡眼看她。
“三皇子要喝茶,您将茶送进去罢。”宫女知道沈落葵得高贵妃喜欢,犯了错也不会受太大的责罚。沈落葵也没有想这宫女为什么让自己去送,还以为是三皇子不想让自己好好休息,特地让自己来做,于是伸手去接托盘。宫女收手往后躲了一下,“只将茶盏送进去就好了。”此时四下昏暗,看不到托盘里横流的茶水,要是端进去叫三皇子看到,肯定要问罪的。
沈落葵打了个哈欠,双手托着茶盏进去了。
“三皇子,茶。”
楼凤城已经伸手接过了茶盏,听到这声音抬头看了一眼,竟是沈落葵。他对沈落葵印象不佳,按住杯盖多问了句,“怎么是你。”
“三皇子不愿意看到奴婢,奴婢出去就是。”
楼凤城鼻腔‘哼’出一声,揭开杯盖,茶盏中只剩下半盏茶,茶叶贴在杯壁上,好似是叫谁剩下来的。楼凤城眉头一蹙,想起沈落葵躲在假山后说的,要往她茶盏里吐唾沫的事,脸色当即沉了下去。加上他此刻心中躁郁,竟发了比往日还要大的脾气。
已经转过身准备退出去的沈落葵,只听一声瓷裂,回过头便看到楼凤城将杯盏砸在地上。
“你这奴婢,好大的胆子!”
这样无端的斥责,沈落葵怎么受得?她先是问一句‘奴婢做错了什么’,而后又想起自己的身份,心不甘情不愿的跪下请罪,只她嘴上仍是委屈,“三皇子不喜欢奴婢,奴婢便事事都是错的吗。”
沈落葵在楼凤城眼中就是个‘奸细’,又背后诋毁自己多次,如今有错在先还敢如此顶撞,当真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你的意思是本皇子错了?”
沈落葵没有听出楼凤城话中危险的意味,仍旧昂着头,“三皇子自然不会错,是奴婢错了,奴婢知错。”
“知错就好好认错——没有本皇子的命令,不许起来。”
本因为高贵妃的话,对楼凤城没有那样抵触的沈落葵,此刻嘴唇都要咬破了。
新倒来的茶水,递到了楼凤城手边,楼凤城喝了一口温茶,心中翻涌的躁郁终于压下去了一些。他放下帐子,躺回了床榻之中。跪在地上的沈落葵本来恨意满怀,只这寝宫之中香气缭绕,她渐渐骨酥身软摇摇欲坠。
楼凤城隔着帘子看沈落葵摇晃身形,只当她又打起了瞌睡,冷言吩咐宫人将她拖出寝宫去。浑身绵软使不上力的沈落葵,叫人拖到宫殿外,躺在冰凉的石砖上。在她终于恢复了些神志,想要起身爬起来时,一个灯笼在她面前停下。
“你是哪个宫的宫女,怎么睡在这里。”
沈落葵顺着明黄的靴子望上去,只看到那人胸前绣着的一只五爪金龙,再往上看时,一阵晕眩感袭来。
……
与皇弟情好日密,楼曳影脸上自然多了许多从前都未有过的鲜活神采,只他发现历来娴雅沉静的母后脸上,近来也多了些欢欣的神色。
“母后这几日心情很好?”
听到太子相问,皇后抬首看了他一眼,“宫里许久没有什么喜事了,近来却一桩接着一桩的。”
楼凤城很少过问后宫的事,只知道父皇近来新纳了一位美人,只他分不清母后说的喜事是不是这一桩,只是含笑附和,“母后能常展笑颜自是最好的。”
国子监今日有课,楼曳影请了安便退下了。在太子走后不久,一个被皇后派去打听的宫婢走到了皇后身旁复命,“高贵妃今日去了御花园。”
向来深居简出的往后闻言也来了雅致,带了宫人也往御花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