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色的天幕上,镶嵌着一颗金色的星星,星星闪烁了一下就隐匿进了云层之中。斜倚在墙边等候了一夜的奥修,看着逐渐明亮起来天空,站直了身体准备离开这里。
他听到墙外喧杂的声音,与寂静的夜晚格格不符。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之后,奥修还是离开了这里。
……
破晓。
墨丘利步履匆匆的穿过长廊,在他身旁的近侍,喋喋向他禀报昨晚发生的事——
“昨晚的守卫在王城外发现了火光,是一支正在休整的队伍。”
“他们有大量的兵器。”
“百夫长休那带领的队伍在抓捕他们的时候,遭到了拼死的反抗——唯一俘虏的五个活口,也在押往王宫的路上自尽了。”
墨丘利在这喋喋的陈述中越走越快,直到他推开面前元老院的大门,喧杂的议论声与光线在一瞬间仿佛有了一次交错和碰撞。在墨丘利进入元老院之后,这里繁杂的声音才终于有了一丝收敛。
灰白的地板上陈放了五具尸体,他们盖在脸上的白布已经揭开了,墨丘利扫视了一眼,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大帝,这些是锡金人——他们携带了大量武器躲在罗马王城外,一定是有什么预谋。”
墨丘利看了一眼说话的贵族,他问身后的人,“休那呢?”
“休那在昨晚的交战中被砍伤了手臂,暂时在草药师那里休养。”近侍回答。
墨丘利皱了皱眉,才继续看向刚才那个急不可耐向他禀报的贵族,“你觉得他们能有什么预谋?只这样一支不需要我下令,就能在天亮之前被剿灭的不过百人的队伍。”
地上的尸体已经冰凉了,因为清晨的露水很重,有的人的头发都是湿的,杂乱的贴在脸上。墨丘利看到了他们被拖拽出来的手臂,手臂上的图腾应该就是判断出他们身份的依据。
“锡金。”墨丘利对这个还未被罗马征服的古国有那么一丝印象——这个曾经辉煌一时的国度,与亚述古国一样不停的衰退,甚至近十几年里,他都很少听到这个国家的消息了,墨丘利有时甚至在想,也许它已经完全覆灭在历史的尘埃中了。
“前段时间,王城里一直流传着罗马高庭中有锡金奸细的消息。”说话的人是个很年轻的男人,他是由墨丘利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墨丘利听到那些贵族夸大其词的禀报,或许还要斟酌考虑,但面对完全效忠自己的亲信,他也认真思索了起来。
“我一直不认为这个消息有什么可信度,但是——”年轻的男人蹲下身,将尸体旁边的武器拿了起来,“这是我们的武器。”
墨丘利看到血迹模糊的武器上,有一道十分明显的裂痕,裂痕里露出来的是银色的光。
他又拿起了另一把武器展示了出来,“这是这些人的武器。”
展示出来的武器上,几乎都有不同程度的裂口,这种裂口比休那武器上的裂口更要深刻,裂口里是铜色的金属。墨丘利马上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罗马制造出来的武器,坚固程度竟然会和这些武器相当。唯一的差距可能只是材质的区别。
“这些武器锻造的时间都不太久,而今年的风季,还没有到来。”
唯一不依靠风季生产武器的,只有罗马。墨丘利的脸色渐渐沉凝下来,风季还没有到来,意味着他们制作的武器坚硬程度根本不可能比肩罗马,除非是——
风箱。
……
得知这件事的奥修,第一时间找到了赛特,但照顾赛特起居的女官却告诉他,祭司大人还没有苏醒。奥修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他不顾女官的阻拦正要闯进赛特的宫殿,已经清醒过来的赛特,正好从宫殿里走了出来。
后脑还没有消散的钝痛以及昨晚那贴近他耳边的熟悉声音,让醒来的赛特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在他走出宫殿,看到神色匆忙的奥修之后,他马上明白,危险已经降临了。
奥修知道将锡金人召集到罗马这件事绝不可能出自赛特的手笔,更何况这些人中,还带上了大量的与流言不谋而合,可能会暴露赛特身份的武器。他找到赛特,就是想向他求证,然而他在看到赛特的那一瞬就明白了。
赛特支走了女官,将奥修带进了自己的宫殿中,等到四下只有他和奥修的时候,奥修才开口将宫中这短短一夜发生的事告诉了他。在他说话的时候,赛特一直没有开口,等到奥修神色沉凝的说完,问道赛特昨晚为什么没有赴约的时候,赛特才终于开口。
“是乌纳斯,他打晕了我。”昨晚听到的声音,赛特再熟悉不过。
奥修皱眉,“乌纳斯?”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并且这个名字看起来……并不像是罗马的名字。
“他是埃及的大王子。”赛特从上次返回罗马时就知道对方没死,他一直在提醒奈芙蒂斯注意对方,只他没想到,这个满心复仇之火的男人,竟然追到了罗马,还乔装成瓦卓藏在他身边。
奥修似乎也想起来,赛特身旁有一个缠满绷带的男人,但因为对对方并不了解,奥修偶然觉得对方怪异也没有去深入探究过,现在看来,那个男人就是赛特口中的埃及大王子乌纳斯。
“上次我返回罗马时,他就想杀了我。”赛特说,“看来他一直都没有放弃。”
与平静的赛特相比,奥修的神色就难看了很多,“你从埃及回来的那一箭是他射的?”
赛特没有回答,奥修从他的神色中,却已经明白了答案。
“他为什么这么做?是因为你的姐姐吗?”奈芙蒂斯是赛特的姐姐,奈芙蒂斯掌握了埃及,这位走投无路的王子似乎有足够的理由这么做……只是比起费心费力的来到罗马,躲藏在赛特的身边,回到埃及,抢夺回自己的法老之位,才更像男人的做法不是吗。
赛特说,“我杀了他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