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外公的声音,姜怀夕就像是在茫茫无际的海上抓住一叶扁舟,她整个人都缩起来,自动发出屏障将自己包裹着。
陈酌颂能感觉到她的痛苦,但在这一刻他又清晰地认识到:他好像什么都帮不了她。
被人踩过的那只耳机坏了。
姜怀夕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她的每一条血管,每一处神经似乎都被人把持着。
人的身体出了问题,可以忍耐,可以吃药,可以等痊愈,可是这种精神和心灵被控制的痛苦,好像吃多少药都没有办法,就算是熬,它也必能让你百态尽失。
她从未有一刻这么难以控制过自己。
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和肉体被撕裂开来,明明她的身体想要收回来,但她的灵魂却总是在催促着她。
她无比委屈地说:“我的耳机坏了。”
“不要担心。”
陈酌颂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害怕自己的触碰和拥抱会让她反感和惊慌,最终只能握住她的手腕,克制而又无措:“姜怀夕,我可以修,我可以给你修好。”
她的手很凉,手心汗津津的,陈酌颂又握住她的手,用自己的袖子去擦她手心沁出来的汗。
但那些冰凉凉的汗水似乎怎么都擦不完。
姜怀夕的身体缩在一起,她低着头,张开嘴大口地呼吸着,试图像是往常一样来对抗每一次这样孤立无援的时刻。
或许是因为陈酌颂的存在,又或许是像曾经每一次一样,是耳机里一声又一声慈爱的呼唤,船到岸的时候,姜怀夕抬起头来,黑漆漆的眼前又开始有了画面。
她知道自己又熬过去了一次。
上岸的时候,陈酌颂还一直扶着她,直到两人站定,陈酌颂才问她:“怀夕,你怎么样?”
他已经感受到姜怀夕手心的温度慢慢回暖和变得干燥,他松开她的手:“要不要先在这里休息一下?”
姜怀夕脸色还有点苍白,她摇了摇头:“我没事了,不用休息。”
她取下耳机,看着那只已经听不到声音的耳机顿了顿。
“给我吧。”陈酌颂伸手过去:“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会修,是真的会修。”
姜怀夕的动作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把耳机放在了他掌心。
同行的警察接了电话走过来,跟姜怀夕说:“姜小姐,待会我处理完后续问题就要离岛,你可能得迟一点了……”
“没事。”姜怀夕打起精神:“我会在这里住一晚上,明天会有……嗯,会有朋友过来。”
“那就好。”对方看了眼陈酌颂:“那我现在带你们过去。”
姜怀夕看向陈酌颂:“你要不先去找住宿的地方吧,我去工作。”
陈酌颂摇了摇头,有点坚定:“我跟你一起去。”
姜怀夕不愿意在这里探讨去或者不去的问题,只能随了他的意,带着他坐上了前往目的地的三轮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