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人道:“她叫了然,已经八十多岁了,我们都叫她了然大师。”
“她老人家可有什么法术?”
“她说的事大多数都准确无误,受到这一带的人敬仰和崇拜。她最拿手的就是给人招魂!”这时,婉妍才想起道勤的鬼魂所说,确实不是假的。
她到了寺庙中,见了了然老尼,表白心中恳切之情。
了然道:“我平时所招的,那是生人之魂;今天要我招死人之魂,又要让你与鬼魂相见,这种事情,别人干不来,然而我已经很久不干了,不知道招来招不来?”
“我知道,你向来很重情义,在道勤那边和白莲这边,两边为难,又在神明面前表白自己的心情,我看在王聪儿的份上,就为你招吧!”
说完,她算了一下,说需要一点费用,婉妍问她需要多少,她说不多不少,就要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银子可是个大数目,想不到婉妍果然从包袱里取出银子来,并且说,这些银子是齐寡妇给的。
随即,在屋子里洒扫焚香,于屋檐外面结坛场,摆上素食。
接着,了然开始念经,渐渐的舞蹈起来,一边问婉妍,之前那叫道勤的鬼魂喜欢什么乐器。
婉妍说,他最喜欢琵琶,于是了然找到了一把琵琶,叫婉妍独奏。
婉妍这时候想起自己和道勤的情景,简直历历在目,心中凄苦,把起琵琶,独奏那“为爱琵琶调有情,月高未放酒杯停。”之句,忍不住眼泪婆娑。
一会,了然叫婉妍和自己躲在里房不说话,而且还放下了布帘子。就这样,一直到了晚上,婉妍忍不住打盹,正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就听见尼堂上有人说话的声音。
婉妍很是恍然,不知所措,就听见了然问道:“你是不是婉妍的相好道勤?”
只听尼堂里叹了几次气,答应了一声道:“是的。”
了然道:“由于婉妍诚意恳切,我才敢前来相请,道勤不要责怪呀。请道勤进来吧!”
顷刻,果然像是有人揭开帘子,一看,婉妍果然看见真真切切的一个道勤进来了。还是原来的道貌岸然,风流倜傥的样子,拜见了了然,然后走进房间,面背灯光而坐。
婉妍泪流满面,呜呜咽咽地说“你来到这里,是不是感到自己死得冤屈?”道勤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啊!有一句话说的好,就是自作自受!”
接着,道勤又问他死后婉妍的一些事情,婉妍就把自己凄苦而夜夜不睡,在桥头独奏琵琶的事情告诉了他。
婉妍以为他是鬼魂,上去摸他的手,那手确确实实是人的手,只是非常冰冷,就像冬天里摸到的冰柱。
婉妍又问道:“我想起道勤师傅来,心中凄苦无比,总想一直和道勤师傅相见,只是我知道,这时候的相见是短暂的,不知道怎么办才会到阴间与你相见,并与你厮守在一起?”
了然瞪了婉妍一看,道:“婉妍姑娘说的哪家话呢?如果要这样,我马上叫道勤走了!”
婉妍也不理了然,继续道:“你去世了好几天,不知道你在那冥间需要什么东西,我可以在人世间送给你吗?”
道勤道:“我在人世间没有坟墓,好在生前修炼了一些道术,才不成孤魂野鬼。也没有什么需要的。如果婉妍有情有义,就应该把我在沙滩上的骨头收起来,用火烧成灰了,洒到洛河里去。”
婉妍道:“这事情我已经办好了,回去后,我就把你的骨灰洒到洛河里。”哭了许久,了然道:“道勤你可以回去了,这时候已不是你在人世间自由自在的时候。”
于是,道勤走出尼姑庵,这时候已到半夜了。
婉妍拉着他的手,不想让他走,道:“此去之后,不知什么时候才可以见面。”
道勤道:“阴间只有水可以相通。你把我的骨灰洒到洛河的时候,一定可以感受到我的呼唤!”
良久,在了然的催促下,婉妍不得不放手,让道勤走开,见道勤回头看了她一眼,乘空而去,一会就没有了影子。
婉妍回到桥头驻地,痛悼道勤,拿了骨灰到桥上去洒,那滚滚洛河水,好像有道勤的声音在呼唤她,当她洒完最后一把骨灰,就看见道勤在水下张开两只手,叫她跳下去。
开始时,婉妍还是有一些迟疑不决,渐渐的,就觉得桥没有那么高了,而且看见道勤真真切切的张开两只手臂来迎她,她纵身一跳,被滚滚的洛河水吞没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