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斋道人果然是吃了马肝,可是从不知马肝剧毒,见女子是问,不住点头,摇摇摆摆回到大堂之上,拉板凳坐了,觉得心口闷的难受,眼珠子好像暴涨了,屋子里的情形模糊不清。
只听女子道:“相传马肝有毒,吃了会致人于死。《史记·封禅书》说:文成食马肝死了。《论衡》说,气热的时候毒很旺盛,故吃走马之肝会杀死人。《汉书·儒林传·辕固》说:食马肉不能食马肝,未为不知味也;言学的人不要说汤武受命,便不是愚蠢。”
清斋道人迷迷糊糊的道:“姑娘,我这就快死了,你有法则救人,不要在那里引经据典了。”
开始那女子好似不慌不忙,仍然道:“颜师古注说:马肝有毒,食之憙杀人,幸得无食。言汤武为杀,是背经义,故以为喻也。”
清斋道人有气无力的靠在墙壁上道:“烦姑娘救救我则过。”女子没有回答他,只是寻来扫帚,去那屋角扫了一会,清斋道人迷迷糊糊看见她从屋角扫了许多老鼠屎,用碗盛了半碗。
女子把碗拿到清斋道人的面前,对他道:“适才将军喝了很多水,那马肝之毒已经稀释,不会马上就死,将军岂把这些老鼠屎咀嚼了,吞下肚子去,不消一时半会就会解了马肝之毒,再无危险。”
清斋道人哪里肯信,用手来推,有气无力道:“若是以为老鼠屎解毒,那还是算了,老鼠本居龌蹉之地,肮脏无比,浑身是毒,其屎怎可以做药?”
女子笑道:“医书上说,鼠屎,气味甘甜、微寒、无毒。煮水服,治伤寒、劳复发热,男子阴易腹痛,通女子月经,不死脂;如果研成末,用以口服,治吹奶、乳痈,解马肝毒,涂鼠瘘疮;烧存性,敷折伤、疔肿诸疮,还有猫犬之伤。”
清斋道人还是不肯服下,女子又笑道:“将军不闻马食鼠屎则腹胀,是鼠能制马,鼠属子,马属午,子午相冲,所以中马肝之毒,要用老鼠屎解。”清斋道人虽然不才,但在道观里混过,对五行阴阳略知一二,今个听了子午相冲、鼠能制马的话,权是信了。
他不信则过?因为浑身已无力气,就是踩着这双飞云靴,再也挪不动一步,于是,张开嘴巴,让女子把半碗老鼠屎倾进嘴巴里,磨着嘴皮子,咀嚼着吞去。可是,那老鼠屎哪里是医书上说的,什么味道甘甜?
只觉得喉咙里忍不住涌动,哇的一声把肚子里的肮脏之物,连同还没吞下的老鼠屎吐了出来。
女子道:“叫将军吞下去,怎的反倒要吐出来?”清斋道人朦胧着双眼,见地上已是一堆,含糊不清的道:“实在是肮脏难吞。。。。。。”女子打水来,又叫他用清水漱口,仍然递过碗来,对他道:“若是将军不想死,还是把这半碗老鼠屎吃完吧!保命要紧啊!”
清斋道人觉得自己昏沉的紧,依了女子,一边强迫去吞吃,一边忍耐不住呕吐不止,一会,那半碗老鼠屎吞完,肚子里也吐空,身体也舒服多了,脑袋瓜渐渐的清醒。
女子以为他是新安城军营里的将军,把他扶到里屋,看见油灯还亮着,桌子上摆满了未纳完的鞋底,而旁边,就是一张挂着轻纱的闺床。
女子为他脱了千总官袍,扶上床去道:“这一时半刻也回不到军营中去,将军就在此好好休息。待一会力气恢复过来,再的回去不迟。”又要把飞云靴脱下来,清斋道人不肯道:“靴子就不要脱了,我把脚伸到床外就行。”
女子依了她,见他官袍里的兜鼓鼓囊囊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清斋道人道:“那就是烧熟了的马肝,谁想那可口的东西居然是杀人之物呢?”
女子道:“不要也罢,将军如果肚子饥饿,小女子一会做饭给将军吃就是。”说着,把兜里的马肝拿出去丢掉。
清斋道人觉得自己身体软绵绵的,一丝力也没有,倒到了床上,觉得床上发出一种幽香,倒把刚才吃老鼠屎的恶心盖过了。
一会女子回来,坐在油灯下,问了病情,又开始纳鞋底,清斋道人歉意的道:“我做道士十多年,很少吃肉,昨天晚上饥饿难忍,不知吃马肝会中毒,于是吃了好多,差一点要了命,多谢姑娘搭救。”
女子笑了起来道:“有一则世人皆知的故事,不知将军知道不?”
清斋道人道:“什么故事?”
女子道:“是关于马肝中毒的故事,难道将军真的不知道?”
清斋道人在床上道:“贫道精于修炼,少读诗书,自然很少过问人世间之事,自然不懂得马肝中毒,亦不知马肝中毒的典故。”
于是,女子说,从前有个叫迂公的人,遇事不爱动脑子,总是做些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