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rbara。”他说起英文来,有股很重的伦敦腔,像个儒雅的绅士,轻慢朗诵诗集。
“为什么会取这个名字?”
询问语气并不重,像是随口一提,林琅答或不答都可。
林琅反问他:“你看过《山茶文具店》吗?”
他摇头:“没有。有空了我会去看看。”
认真到,像是以为她在给自己推荐。
林琅沉默一会,也没有去过多解释,只是补充一句:“里面有个人物叫barbara。”
于是,裴清术顿悟了然:“因为喜欢那个角色,所以就取了相同的名字?”
“那倒不是。”林琅只说,“当时教授让我们给自己取个英文名,我说就取我本名的拼音行不行,他说不行。我就随手写了个bob,结果被教授单独拎去办公室训了一顿,说我态度不端。正好那段时间在看这本书,就照抄了一个里面的名字。”
不知是她的哪句话,引得他发笑。
他垂下眼,唇角扬起一道轻微的弧度。
“很有趣的来源。”他说。
国人大多含蓄,夸奖的话也得拐个十万八千里才能说出口。
生怕对方能听明白似的。
或许是在国外待的时间够久,也或许是,本性如此。
裴清术像是天生就有一种,对他人无限给予肯定的能力。
林琅已经记不清自己在他这儿获得过多少次夸赞了。
无聊到甚至乏味的一段话,他都能听出几分有趣来。
“这画是我给一家出版社投的稿,但被退了。”
至于退稿原因,对方委婉又歉意,洋洋洒洒好长一段。
总结下来就是三个字。
过不了。
裴清术再去看那副画,空旷山谷之间,少女像是背着行囊准备远行。
可仔细瞧时,又会觉得,攀附在她背上的行囊是个不足月的婴儿。
那样小,小到不及少女手臂长度。
是背着行囊奔赴自由,还是被责任绑在山谷之间。
全凭赏画人自己思考的角度。
“我能看出这画出自你手,并非是因为角落署名。”
他放轻语调说话时,有点像老唱片里传出的声音,低沉醇厚。
林琅迟疑一瞬,去看他。
他仍旧看着画,微微仰头,脖颈线条轻微绷紧。
天生的好骨相,下颚线凌厉而流畅,白而修长的颈,锁骨上方一粒浅色小痣。
以及说话时,抵着皮肉,轻微滑动的喉结。
性感,又带几分不容亵渎的禁欲。
“你的画用色大胆,同时还带了一点非常浓厚的个人情绪在里面,很好的区别于其他人。”
比评,更像是在解释。
解释他为什么一眼就能认出,这是她的作品。
林琅以前总觉得他们这些,天生就带一种严谨。
做事严谨,说话严谨,甚至连情绪都是露三分留七分。
生怕被人拿了把柄一般。